漫天花雨下，我彷彿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少女垂髫，嬉笑怒罵，身姿窈窕。

「白澤，白澤，你這裡真好啊——」

「哦？小苓為什麼覺得好呢？」

「唔……因為這裡沒有阿爹阿娘！嘻嘻……他們天天要我練習術法，說是守護什麼沉香鏡，好無聊啊嗚嗚……我才不要呢！」

銀髮青年失笑，俊秀的面容上生出皎皎月華，柔和到泛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暈。

他很有耐心的同少女解釋，「沉香鏡是天下至寶，是當初母神的梳妝鏡，當初天地混沌初開、母神隕落之後，它選擇落入北海，該是水麒麟一族的福祉才是。」

「如今又選擇你為主，更是你的福祉。」

少女不滿的嘟囔，「什麼破福祉啊……我才不稀罕呢！還認我為主……那我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的學東西守護它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它的用處的。」

畫面一轉，雪覆滿山。

殷紅的血滴在純白的雪地里，像一朵朵綻放的寒梅，艷到刺眼，少女哭著將失了氣息的銀髮青年抱出來，泣不成聲。

突然間，她想起來沉香鏡。

將銀髮青年的身體安置好之後，少女就回了北海，偷出了沉香鏡。

那是一面看上去老舊又普通的鏡子。

邊緣攀爬著古老繁複的花紋，宛如最深沉的魔咒，輕而易舉就能攝人心神。

「沉香鏡，借我力量，逆天改命。」

憑空湧起漩渦，少女並不知道沉香鏡存留的力量是守著海底的裂隙，使天地不生動蕩，也不知道她用了這守護的力量會帶來何等後果，更不知道……

逆天改命的代價。

「阿苓！」

朦朧中傳來熟悉的呼喊，天地猛的扭曲，我驟然停下來，轉頭看向白澤。

「你要告訴我什麼？」

白澤止了簫音，眼裡第一次生出漫無邊際的憂傷。

碧玉長簫交到我手上，白澤含笑，「小苓，你也會吹簫的。」

我下意識反駁:「我不會……」

「你會。」

白澤語氣篤定，「拿著它，你會想起來的。」

「……總歸我……以後也用不到了。」

「白澤……」我莫名的有些不安，「到底怎麼了？你不是已經醒了嗎？不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嗎？」

一切所有困擾的，誤會的，以及關於愛恨的，糟糕的，不是都過去了嗎？

不論我是不是竹苓，都不會再糾纏於過往的事情里，一切恩怨，都會得到止息。

銀髮青年嘆了口氣，眼神悠遠的看向天際，「小苓……」

「嗯？」

「我有時候都在想，也許從一開始認識，我就不該那樣寵你。」

「那時候總想著，不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都有我護著你，給你善後，所以你不需要學習什麼，也不需要成長，只需要站在我身後就好。」

白澤看向我，眼裡有著我看不懂的苦澀，「也許帝君說的對，該讓你自己長大才是……否則興許有一天，我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