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

極端天氣之下，易生怪病。

我躺在床上，感覺全身無力，阿娘守在床前，擰著帕子，一張臉就差落淚了。

阿娘拿了些糧食去請醫生，卻不知為何，來看病的卻是城裡最擅長種樹的駝爺。也是奇了，母親聽了郭老的話之後，也沒見熬藥，我的病就自己慢慢好了。

那日自己按著床沿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門外便看到阿娘又坐在桃樹前碎碎念，聽不清。

我也不知，阿娘怎就那般疼愛一棵桃樹，若是這桃樹枯了，她多半得丟了半條命。她聽見聲響便轉身看，見我自己起來了，忍不住責怪，「還沒好呢，亂跑什麼？」

「阿娘，你看我這不是差不多好了麼？」我攤開手，有些費力地轉了幾圈。腦袋暈暈沉沉，我往前走，徑直到了阿娘面前。

這時我才注意到桃樹不知為何被剪掉了許多樹枝，樹上還纏上了一條紅絲帶，隱隱約約看得見上面寫著小字。我見過去寺廟裡求符掛牌的，也見過跪倒在許願樹前求姻緣的，就沒瞧見誰把紅絲帶給掛在桃樹上，也不知道她求的是什麼。

我正伸手欲攤直那紅絲帶，阿娘卻先我一步打掉了我的手。

「別亂動，你這病剛好呢。」

「哦。」我悶聲應了她的話，這又眼尖地瞧見桃樹剩餘的樹葉上都帶了小孔，樹葉邊緣像是被蟲子啃噬過一般。

「這樹是出毛病了？」我對這樹向來沒什麼好感，話也不客氣。想來是母親將它養得太好，大旱之下，一些艱難存活著的蟲子找到了這棵桃樹。枝繁葉茂，怕不是得成為蟲子的天堂。

「嗯。」阿娘並不多言。

「那該是真巧，你看我也病了，不過現在好了，這樹也會好吧？」

肯定得好起來，要不然阿娘得多傷心。

【人禍】

大旱之下，田地里的莊稼，其餘的花草樹木，凡我所見皆是幹枯葉黃。唯獨阿娘種下的這棵桃樹，也不知道真的是因為阿娘和阿爹悉心澆灌，還是因為這桃樹本就福大命大，經歷了蟲病之後，竟依舊枝繁葉茂。烈烈火陽反倒是襯得那綠葉更加晶瑩剔透，葉子那一圈猶如田鼠啃過的邊也愈來愈明顯，實在是奇事。

「這缸里的水所剩無幾，就別澆那麼多了……」幾日過去，阿娘終於明白了水是何其重要的。

躲在一邊不經意聽到的我鬆了一口氣，卻又聽見阿爹似是責怪的聲音。

「渴了誰也不能渴了它啊，再說了，大祭司已經設壇求天降大雨了，你無需多想。」

阿爹的話音剛落，我正想衝出去卻被一陣叫喊聲驚到了。

「交出桃花妖！交出桃花妖！」

「妖精作祟，天下大旱！」

嘈雜的腳步聲和叫喊聲越來越近，我貼著牆壁，沒有邁出腳步。

我看到一群人衝進來，領頭的正是前幾日設壇求雨的大祭司，細小的眼睛配上兇狠的表情，正是一個活生生的鼠輩模樣。

「你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