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光又與敖鯖閑談了幾句，告知他天界一些細微的變動，兩人默默相對，飲完了一杯茶後，終是釋然一笑。

敖光以茶代酒，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微微闔起的雙眸神光內斂，有些複雜。敖鯖比他們小太多了，即便久不見敖豐，但敖光總歸是要護著敖豐一些，感情上的偏頗是不可避免的。

敖光終究沒將西海龍後的事情與敖鯖說透，他琢磨著魚婦的失蹤也少不了與她有些幹系。不然西海龍王也不會勃然大怒，甚至不顧與天庭的關係，執意要廢除龍後，並且……險些失手將她殺死。

這些都是秘聞，就像敖鯖本不是龍後所出，尋常的海族都不太清楚。

可惜敖光不知道龍後附在龍吉公主的身上，早把魚婦的下場告訴了敖鯖。

敖鯖垂下眼眸，臉上是溫潤的神情，但眼中卻閃過意味不明的流光，他想起了龍吉瘋狂的眼神和混亂的言語。

「哈哈哈哈哈……被鎮壓的滋味兒如何？」

「你母親也被鎮壓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這俱是報應！」

一道霹靂打得她渾身綻血，報應！哈哈哈哈……

那快意的笑聲猶在耳邊，敖鯖看著自己的指尖發獃，先是被質疑血統，後又累及生母被辱，那一聲聲不詳的詛咒，就像枷鎖一樣牢牢縛在敖鯖身上。

為何龍吉說他母親也被鎮壓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敖光分明說魚婦失蹤……

「失蹤」可真是一個好理由，下落不明都叫失蹤，被鎮壓在無人知曉的地方，也叫失蹤。

敖鯖眯了眯眼睛，到底有多少瞞著他的事？

連素未謀面的生母是誰都不知曉，敖鯖莫名覺得有些悲哀，人人都不提他，甚至刻意迴避這個話題，敖鯖小時候甚至以為自己是龍後所出……

直到那個高傲的女人揮開敖鯖的手，用一種鄙夷又痛恨的眼神看著他，敖鯖便不再上前一步，他父王也再不允許龍後踏入龍宮育龍池半步。

敖鯖想起了自己的父王，那個狷狂又溫雅的男人，在敖鯖小時候就像高山一樣，讓他崇敬著，孺慕之情溢於言表。

身穿白袍的敖閏笑著處死了在敖鯖面前胡說八道的侍女，那渾身癱軟的侍女就這樣被丟下深溝，敖鯖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從此以後也就漸漸知道自己與兄長和弟妹是不一樣的，但他從不多言。

敖鯖放下另一個完好的杯盞，起身向敖光告辭，他還要回去照顧阿錦，萬一他中途醒了又找不著人，估計又會生一場悶氣。

敖鯖勉強勾了勾唇角，抬步邁出了正殿，敖光扭頭看了敖鯖一樣，也鬆鬆臂膀，打算回寢宮歇一場，奔波勞碌也是很損耗精氣神的。

待敖鯖回到內室，阿錦仍未醒來，還是一副睡得昏昏沉沉的模樣，但睡姿卻不那麼老實，手腳都露出被衾之外，想來是熱得慌了。

敖鯖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餘溫仍在，只比尋常時候高一些，相信再過不久很快又會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

懸掛的珍珠簾微微搖晃，敖鯖側耳傾聽，似乎外面傳來一股水流，敖鯖定眼一看，又有些失笑。

是一條稍大的小青龍，與敖丙的身形相仿，卻比他壯實多了，不知怎麼的誤打誤撞闖進了招待龍宮客人的宮殿中。

想來也是東海並不大擺宴席，尋常都是隨小龍四處亂竄的，這下它與敖鯖對個正著，打了個照面又迅速鑽進螺口花瓶中去了。

敖鯖走近去看他，伸出兩指夾著他的尾巴晃了晃，笑得有些惡劣，「怎麼在這裡玩耍？你父王怎麼不把你們看牢了？」

小龍看似膽小，性子卻悍，一口咬在敖鯖的手指上，張開爪子撓了他一把。

「不愧是敖丙的兄長，一樣兇悍啊……」敖鯖輕聲笑了笑，捏著它坐在阿錦身旁，「唔，這是排行老二的敖乙麼？看身形也像。」

都說東海龍王熱衷於生蛋，幾百年間接二連三孵出小龍，也是稀罕事兒。

小龍見自己掙不脫敖鯖的兩指，就裝死似的軟趴趴地耷拉著，黑黝黝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倒有幾分像阿錦使壞的模樣。

敖鯖也樂得看它如何折騰，索性將它打了個結兒，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阿錦雪白的臉蛋兒正對著矮桌兒，迷迷糊糊一睜開眼時，還以為是小龍又回來了。

敖鯖遞給他一杯溫水，喂他喝下後，指著麻花狀的小龍笑道：「這是小青龍的兄長，排行第二，名喚敖乙。」

「沒錯，就是甲乙丙丁的乙，小龍叫敖丙呢。」敖鯖笑得雙眼彎彎，這是一個真切自然的笑容，眼中蘊著暖暖的笑意，眼唇鼻都在笑，疏朗大方，暈著不可名狀的光華。

阿錦幹澀地清了清嗓子，喝完一杯溫蜜水之後舒服多了，他咕噥道：「敖乙，古怪的名字。」

敖鯖哈哈大笑，這是東海的傳統了，也就敖光堅持著古老的取名方法，說是這樣也許能夠好養活些。

人間都講究賤名好養活，多取狗蛋大牛之類，換到龍族身上就是按天幹地支取名，倒也符合天地規律。

阿錦擁著被衾坐起身，用手指戳了戳小龍的嘴巴，「敖乙與小龍不一樣，他嘴巴上的長須比較彎……」

敖鯖放好杯子，折身坐回珊瑚凳上，「它比敖丙年長些，那龍鬚自然也長一些，仔細看它的角，是不是比敖丙的粗一些？那角的顏色也要深一些。」

敖鯖笑吟吟地擺弄著小青龍敖乙，給阿錦講解如何辨別同一龍族的不同特徵。

一般妖怪還真是看不出來龍族有什麼不同，頂多能看出顏色和大小罷了，至於更細微的差別，在他們眼中也無甚差別了。

就像看海螺一樣，除了不同花色形狀的海螺，人類頂多分辨出不同大小的海螺，海螺族卻能準確無誤地辨別出自己的族人，據說人間的貓熊獸也是如此。

阿錦眼睛眨了眨，「真的有很多地方不同呢，小龍敖乙，給我摸摸……」

敖鯖提起東海龍王的二太子就放進阿錦的手中，任他摸了又摸，要是被葉龜丞相看見了又是一場哭嚎罷了，眼淚汪汪地看著被蹂躪的東海太子，又是心疼又是惱怒。

阿錦摸著冰冰涼的小龍，又將臉頰貼了上去，「敖乙的身子好涼啊，比阿戟還要涼快。」

敖乙瞪著圓溜溜的龍眼，吹拂起兩根龍鬚，感覺身上的龍鱗都要炸開來了，這個大妖怪居然摸他的肚皮！

龍族的腹鱗是不允許隨意觸碰的，就像脖子上的逆鱗一樣，後者一碰就炸毛，前者一碰它們的身子就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阿錦忍不住笑了兩聲，又咳嗽起來，淚花都出來了，「怎麼那麼軟？跟麵條一樣哈哈哈哈哈……」

敖鯖撫了撫小龍，遞出一股溫潤的靈力安撫小龍，將它身上炸起的鱗片撫平。

「你摸到了他的腹鱗，這個地方……唔，有些微妙。」敖鯖點了點頭，指了指小龍肚皮下的那塊鱗片，又屈指彈了彈小龍的腦袋。

被兩人折騰一通的小龍滿臉悲憤，它本來是可以變身的，但被敖鯖束縛著，完全使不出法力來，比它那三弟還要弱一些……

敖乙拚命甩著尾巴，終於嗷出了聲，一向不愛說話的東海二太子開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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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排版調成這樣，會不會看著舒服一些？另外，字體可以調大的～

東海二太子：嗷嗷嗷嗚嗚，嘰嘰！

劉海子：請給蠢作者花花，麼麼噠（翻譯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