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敖鯖得知他兄長極有可能要與天庭作對，敖鯖就格外擔心敖豐的下落，難怪他對瑤姬避而不見，難怪他並不管教龍吉……

他根本不能暴露行蹤！

假借尋找西海龍王的名義穿梭三界，這樣他就可以掩人耳目地布下棋子，而敖鯖只能從無意間撿到的這顆珠子猜測到兄長的行蹤。

三百年前敖豐來東海到底是為了什麼？與祭司呆了三天，神神叨叨的祭司熬死了三代龍王，他必定知道一些關於天庭的秘聞。

但祭司足不出戶，一直窩在東海不肯挪動，他又能知道些什麼？

敖鯖回來後特地帶阿錦去了一趟太巫殿，表面上是讓老祭司檢查一番阿錦的身體，看他恢復的如何，實際上卻想趁機打聽一下三百年前兄長來過的事。

敖鯖本以為撬開祭司的口，不料他只是不輕不癢地問了一句，老祭司就將全部事情倒出來了。

敖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老祭司扯下黑漆漆的帽對偶，露出蒼白陰沉的臉孔，「啊？你說那條白龍啊，他來問我一些事情，關於女媧補天的故事。」

老祭司撓了撓臉頰，有些煩惱，「我給他講了一個關於後世的傳說故事，他好像挺感興趣的。」

「什麼故事？」敖鯖壓低了聲線，眉間攏起一道褶子，顯得格外慎重，阿錦坐在一旁看著兩人神神秘秘地交談，玩著素偶給打的絡子倒也不無聊。

老祭司擺了擺手，倒了一杯酒水給敖鯖，不在意道：「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一個石猴子最終竟成了佛，也是稀奇。」

敖鯖神情凝重，齊天大聖大鬧天宮？這口氣不小，而那石猴子最終成佛了？

——石頭？！敖鯖瞳孔一縮，緊接著問道：「那石猴與女媧娘娘是何關係？」

敖鯖握住銅酒爵，喝一口酒水潤了潤幹澀的嗓子。

祭司掀開袍角盤起腿兒，席地坐在鋪了玉石的殿內，歪著身子道：「石猴就是女媧補天遺落的那塊五彩石，得天地精華而幻化成猴，無父無母，無牽無掛，逍遙自在。」

「這故事也是瞎編的，哪兒有什麼石猴子啊？」也沒有什麼神仙，都是另一種高級生物，基因鏈解鎖比較多罷了。

老祭司堅信自己那套科學，一直用後世的物種消亡說來解釋如今的世界，就連他自己活了那麼長，他也以為是時空扭轉中出現了問題，被宇宙光線照射之後導致他保持原本的模樣不變。

但老祭司能感覺自己的活力正慢慢流逝，漸漸地對死亡也有些嚮往，要不是東海小龍還要他養育兼研究，他早就一把火把自己燒死了。

敖鯖並不知老祭司所想，他只皺著眉思索兄長到底從祭司嘴裡獲知什麼消息，難道就因為一隻石猴成佛的故事他就投奔西方了嗎？

這不是理智克制的兄長，兄長向來謀定而後動，到底是什麼迫使兄長冒如此大風險幹大逆不道之事。

天道就在頭頂運轉，有人說是星軌，有人說是一直睜開又閉合的眼睛，有人說是看不見的規律，眾說紛紜。它忠實地記錄著神仙修士的所作所為，沒有神人能夠調看天冊，但善於推演算術的人總能窺見天機。

他不知道兄長有沒有遮掩天機，遇上法力高強的仙君只怕這朦朧混沌的天機很快便會澄明，一切暴露在天庭的面前。

敖鯖握拳，他不善推演，即便他精通推演之術，他也算不出來兄長的意圖與結果。

堅信沒有神仙的老祭司與神仙生活了成千上萬年，他權當做個睜眼瞎，一心埋頭在如何解決東海龍王生育問題的課題研究當中。

研究經費是歷代東海龍王提供的各種天材地寶，以及東海海域內的所有活物、死物，半死不活之物，老祭司都有權調用，因此老祭司也不缺什麼，就缺走出東海的動力。

老祭司見敖鯖咬牙又握拳的模樣，搖了搖頭，難得坐下來與他喝酒，他竟然被俗事纏身，弄得面目猙獰，不好不好。

老祭司沖阿錦招招手，這條活蹦亂跳的鯉魚或許比較下酒一些，他倒了一杯醇釀遞給阿錦，這酒水都是就地取材，多用珍貴藥材浸泡而成，多喝一些藥酒能抵抗深海中的寒冷。

阿錦揉了揉鼻子，趁敖鯖不注意接過老祭司的酒，倒進嘴巴里咂巴了幾下，有些辣也有股藥味兒，不算難喝。

一老一小捧著個酒爵喝個沒完，老祭司擦了擦唇邊的酒水，難得彎了彎唇角，對著這條鯉魚酒確實比較入味，一個人喝酒總是有些寂寥的。

待敖鯖回過神來，眉頭狠狠一擰，病剛好就喝烈酒？該打！

老祭司噯了一聲，難得出手阻止敖鯖，「我這酒帶藥性，不醉人，不上頭，能夠暖丹田，對身體好……嗝！」老祭司打了個酒嗝，歪在席上的身子動了動，露出久不見日光的蒼白手臂，揉了揉阿錦的小髻。

阿錦臉蛋酡紅，雙眼有些水光迷離，嘟起殷紅的嘴巴要往敖鯖臉上親，敖鯖撈著他的腰身，將他鉗制在懷裡。

這條魚一點酒品也沒有，喝醉了可是要鬧騰的，這半醉不醉的模樣雖惹人愛憐，但敖鯖現在沒有心情去逗弄他，而阿錦似乎不肯罷休，夾著敖鯖的腰緊緊扒在他身上，「生蛋！要生蛋！」

敖鯖滿頭黑線，你是雄鯉魚，不會生蛋！

「要給阿戟生蛋……」阿錦貼在敖鯖的胸膛上，口中的熱氣一下下噴到他的鎖骨，敖鯖的脖頸隱隱有些發熱。

老祭司一揮手，「雄性生殖只有海馬才可以！你就不要鬧了，乖乖孵卵去……」

不對……老祭司陰沉著一張臉，蒼白的臉在褐色長發的遮掩下有些暗昧不明，雄性也能生殖的！這個世界有很多神奇生物能生，嗝……

阿錦賴在敖鯖身上，才不管什麼神奇不神奇生物呢，他本身就夠神奇了，只是大夥兒都不知道罷了。

這個坑爹的世界，孕育生命是多麼奇葩啊，有各種各樣的方式供你選擇，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老祭司醉倒在主殿，敖鯖深深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會醉的？這不靠譜的祭司滿嘴放炮，也不知兄長被他坑了多久。

阿錦看著睡著了的老祭司，情不自禁地蹭蹭敖鯖，小聲道：「我們也去睡覺覺，天黑了……」

敖鯖有些無語，東海海底什麼時候天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