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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陵散

    腹黑禁慾攻×雙面邪惡受 我拿我的生命跟你做一場愛情賭注。 若我輸,給你我的性命;若我贏,給我你的愛情。 這樣,你還滿意麼? 嵇康:「阿陵,你想要什麼?」 嵇陵:「想要你的心你也給我麼?」 「當然。」 ……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心,可如果有一天,愛情與生命都交付給你,你怎麼選?」 其實就是兩個人相互算計,一個算計的是愛情,一個算計的是生命。 文藝版:他是他曲下生出的靈,卻貪慕於他;他是他不能觸碰的禁忌,卻迷戀於他。 歷史無法更改,命運不可逆轉。誰是誰的劫? 天地生靈琴魄天道不負,人間名士嵇康命由天定。 不過是一隻琴魄與一位名士的愛情,不容於世,不容於禮,不容於家國。 因他生,因他滅。

    三 廣陵琴魄

    小說: 廣陵散 作者:宿衣 字數:4516 更新時間:2021-06-05 19:44:59

    劉伶聽了阮籍的話,撓撓頭,不說話了,兩人頭對頭躲去一邊清閑自在喝酒去了。

    至於山濤,他搓著手,有些尷尬地笑笑,「咳,我只是有些心急。叔夜,給我看看吧?」

    嵇康搖頭,「你去坐下,琴何時不能看?非得現在不可?」

    「這不是怕你等會不讓我看麼?」

    之前的翩然公子形象渾然不存,嵇康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並非我不願給你看,只是巨源,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強拆了去麼?」

    山濤頓時尷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地說:「我有那麼霸道麼?」

    嵇康正色答道:「有。」

    山濤無法,攤了攤手,道:「不願給我看直說便是,值得繞那麼大的圈子麼?」

    嵇康淡笑不語,兩人說話間,阮籍同劉伶已經將酒喝的差不多了,醉醺醺的。

    劉伶朝兩人喊道:「你們若再不過來,酒可就全入了這酒鬼的肚子了。」

    阮籍聞言翻了個白眼,然後斜著眼看向劉伶,笑罵道:「我可比不上你,怎敢自稱酒鬼?」

    山濤走過去,因沒能討見嵇康手裡的琴,故而聽見阮籍的話,頓時有些沒好氣地道:「有什麼好爭的?你們兩個不都是酒鬼麼。」

    劉伶也不理他,只朝他身後悠悠然走過來的嵇康笑道:「我聽嗣宗說,叔夜你得了一首好曲子?」

    嵇康看了阮籍一眼,然後淡淡說道,「曲子是有,可我卻並不準備再彈奏它了。」

    阮籍瞪大了眼睛,不由出聲詢問道:「為什麼?」

    嵇康不語,撫著手裡的弦琴,他垂下眼簾,暗自想道,也許是因為嫉妒吧,他曲下的走出的人陪著前世而去,而他卻始終孑然一身。

    正想著,阮籍卻不依不饒地說道:「不彈可不行,我可是專門為這曲子來的,之前聽聞這曲子可是神鬼之流送你的,不知是真是假?」

    嵇康心下一突,抬眼就見山濤劉伶都詢問地看著自己,忽然心下有些煩躁起來。

    冷聲答道:「那些有什麼可信的?」嵇康的手按在琴弦上,指尖因長久的按壓有了輕微的刺痛感,而他的眉眼卻愈發的清越冰冷。

    他頓了頓,抿唇說道:「不過一首曲子罷了,實在想聽的話,我彈便是。」這便是妥協了,倒是讓阮籍三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正要出聲阻止,卻見嵇康已經走到一邊撩起衣擺坐下。

    弦琴放置在他的面前,琴身沉香色,祝玉片成的薄片在日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素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嵇康的眉眼在樹葉的縫隙里落下的點點金光中顯得更加美好,薄唇輕抿,長發鬆松綰在腦後,一襲白衣如畫,說不出的寫意風流。

    琴音幽幽,回蕩在小小的院子里,良久,一曲罷,阮籍輕嘆一聲,道:「我有個侄兒,也善樂,只是在這弦琴上,到底是比不上叔夜的。」

    嵇康沒有說話,事實上,透過樹葉灑下來的薄輝,他看見自弦琴上緩緩升起的極淡卻又極清晰的身影來,眉眼清雅細緻,如同上好的美玉細細雕琢而成,膚色白皙勝雪,嵇康彷彿隱隱能瞥見底下淡淡的青色血管,他忽然覺得心疼。

    看了看,嵇康忽然皺眉,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等到身影慢慢凝實,嵇康這才恍然發現,他原以為少年穿著月白色的衣服,但其實他是赤裸著身體的,白玉般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曲線流暢,腰身柔韌,挺立的兩顆茱萸似乎因為驟然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而變硬,小小的,粉色的,嵇康有些恍神。

    目光觸及少年的下半身時,他耳朵根開始慢慢泛紅,彷彿期待著什麼,卻又偏偏裝作無比正經的模樣。

    可是很快,嵇康就一愣,少年的下半身如同升起的煙霧,上身雖化出形體,但下體還是霧蒙蒙的一團,看不分明。

    少年靜靜地端坐在弦琴旁,沉靜優雅的姿態讓嵇康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彷彿是以這種姿態來述說著他天荒地老某種不可明了的情緒,少年慢慢俯下身,依偎在嵇康的腿邊,他其實觸碰不到嵇康,但那種虛空漂浮著的依偎姿勢,卻莫名讓嵇康有了某種滿足。

    陽光里彷彿能聽見花開的聲音,少年半響抬起頭,朝嵇康柔柔一笑,眼底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宛如石子輕擊水面,使得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

    他說:「主人。」

    彷彿在心海里投下一顆石子,盪起了一圈一圈柔和的漣漪,少年眉目如畫地依偎在他身邊,姿態安靜如煙。嵇康的目光瞬間柔和下來,他看著少年,探手似乎想要觸摸他的頭髮,卻不妨穿透過去,一片虛無。

    「……叔夜?」

    就在嵇康怔怔地看著自己手掌的時候,阮籍略帶遲疑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像是終於從晦澀的夢中醒過來,嵇康眨眨眼,看了看赤裸著身體的少年,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阮籍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快速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披在少年身上,將他裹的嚴嚴實實。

    當然,他做這些的時候沒什麼異樣,但在阮籍三人看來,卻是嵇康忽然脫下外袍,然後牢牢裹住自己的琴,頓時看他的目光都變得怪異起來。

    阮籍首先開口,「叔夜,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嵇康卻是一愣,然後扭頭看向阮籍三人,有些猶豫著問道:「你們……看不,看見了什麼?」嵇康本想詢問他們是不是看不見少年,話到嘴邊卻忽然改口,見著三人茫然的神色,其實心底已經有了猜測,黝黑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喜悅,期待著開口問道。

    「什麼?」阮籍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滿眼茫然。

    可是卻並沒有得到回答,嵇康忽然愉悅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清俊而耀眼,日光投在他身上,青衫彷彿都籠罩上一層薄光,天青色灑滿了溫柔的味道。

    他說「沒有什麼,不過是玩笑罷了。」

    阮籍忽然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看著嵇康,吶吶不語。他想,另外兩人也該是如此,不是驚艷於嵇康清朗的容顏,而是他這一刻流露出的溫柔繾漣。

    這一幕被阮籍記得尤為清晰,在日後漫長的歲月里,他再回想起此刻,三兩好友,以及那個他們看不見但卻靜靜呆在一旁,與嵇康糾纏不休的少年。

    那是命運的開始。

    樹梢有飛鳥停留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聲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阮籍這才回過神來,正待開口,卻不防山濤搶先一步,「我不過是想要借叔夜你的琴一觀,便是不肯,也不必裹的如此嚴實,難道我還會硬搶不成?」他朗笑著,話里滿是戲謔。

    可是阮籍卻瞥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異樣,被山濤的話岔開思路,心裡卻彷彿有什麼東西掠過,凝眉思索半天,卻還是沒能捉住,只能放過去。

    而等多年之後,他才明白,想必那時候,山濤就已經差覺到不對了吧,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那人一直都是如此,待叔夜至交。可是這時候,阮籍卻也隨著山濤一起起鬨,他有些壞笑著說道:「是啊叔夜,你護著這琴的模樣,可真像是護著情人。」聞言嵇康輕笑了兩聲,然後低低說道,「可不就是情人麼。」阮籍沒有聽清,隨著劉伶一同上前,劉伶借著醉意,想要探手拿過那把琴,卻被嵇康伸手一把按住。

    「別碰。」嵇康的聲音有些低沉,因此顯得倒像是不悅了,他的脾性一直很好,加之劉伶和他也是熟悉,此刻卻是不依不饒起來,非得揭開來不可。

    「你醉了,伯倫。」

    嵇康沉聲說著,扭頭看了阮籍一眼,阮籍聞弦而知雅意,這便是要他攔著劉伶了。

    這麼想著,阮籍上前一步,攔住劉伶,卻不防山濤忽然上前,搖搖晃晃的,彷彿醉的不輕。

    可是之前……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阮籍有些疑惑地想著,可是很快被山濤拂到一邊,劉伶晃了兩下,便軟軟地砸到了阮籍身上,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腦中想著的東西頓時都散了去。

    「叔夜,你這琴似乎有哪裡不對?」

    山濤靠近嵇康,眯眼看了半響,才慢吞吞地說道。

    嵇康心中頓時一驚,再看山濤時,他眼裡卻是一片醉意,那麼,應當是酒後胡言,當不得真吧。

    嵇康試探著問道:「你……覺得哪裡不對?」

    山濤咧嘴一笑,「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叔夜若是好奇,不妨將這琴交給我,我將它剖開來,到時候一切自然見分曉。」

    「剖琴?」

    阮籍剛把劉伶扶到一邊躺著,揉著自己肩膀正齜牙咧嘴,就聽見山濤的話,頓時皺眉,抬眼果然看見嵇康的神色不悅。

    連忙搶先說道:「山濤你這話可說的不對,這琴豈是能輕易剖開的?」

    「不過一把琴罷了,」山濤無所謂地擺手,他看向嵇康,「叔夜,若是你要,我定會送你比這把琴還要珍貴數許的琴。」

    他的言辭懇切,除去想要剖琴的心思,便是嵇康也不得不說,山濤待他,的確是極好的。

    嵇康搖頭,道:「那些琴再好又如何?不是我想要的,便是再多,也是不喜的。」

    山濤忽地冷笑一聲,阮籍聽得一驚,再去看他時,眼底分明一片醉意,甚至於口中的話也說的不客氣起來。

    「不過一把琴,我今日便是強行剖了,叔夜你又待如何?」

    所幸與阮籍預料不同,嵇康並沒有發怒,他只是微微挑眉,眉宇間不見一絲薄怒,輕輕撫摸著手裡的琴,他忽有所觸回過頭,少年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眉眼如畫,朝他抿唇淺笑。

    彷彿有一隻手輕輕撥動了琴弦,嵇康心中一動,再次看向山濤時眉眼一片坦然。

    「君若剖琴,先取我命。」

    短短八個字,他說的聲音極輕卻又極為堅定,情緒甚至沒有什麼波動,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山濤忽然就怔住了。

    阮籍也像是被驚到了,頓時空氣凝固的讓人窒息,半響他才吶吶開口:「何至如此?」

    嵇康淺笑不說話。

    山濤的手指微微顫動著,他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失望,然後才顫抖著聲音回答。

    「是麼?這琴就對你這般重要?竟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護著他?」

    嵇康沉默,山濤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里卻滿是悲慟。

    「你會後悔的,叔夜,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會,」嵇康看著他,緩慢卻堅定地回答,「我不會後悔的。」

    「是麼?」山濤忽然止住笑聲,彷彿被扼住喉嚨,聲音幹澀到發緊,他低聲問著,可是似乎卻並沒有回答的必要了。

    半響,他慘然一笑,目光重新變得茫然起來,悠悠蕩蕩地從嵇康身上飄到一旁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阮籍身上。

    「宗……嗣?」

    「嗯。」阮籍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嵇康,然後悶悶應道。

    「你帶的酒真是好大的酒力,你看,連我都有些醉了。」說著山濤揉了揉額角,然後看向嵇康,「叔夜,希望剛剛沒有嚇到你,那些胡言,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嵇康沒有回答。

    氣氛頓時僵持了起來,阮籍站在一旁,總覺得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扭頭看了看睡得極死的劉伶,只覺得胸腔里突地生出了一股悶氣,剛剛自己也醉了該多好?

    胡思亂想間,嵇康輕輕一挑眉,表情和緩下來,微抿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便又是那個蕭蕭肅肅的清雅君子。

    「巨源多慮了,我氣量尚不至於如此狹小,況且,你也是好意。」

    山濤聞言嘴角微微挑起,眼裡有些輕佻的笑意,抿了抿唇,到底是什麼也沒說。

    嵇康沉默一陣,露出一個略帶歉疚的笑容來,「容我將琴放進屋,怠慢。」

    話音剛落,他便抱著琴往屋內走去,顯然不過多說一句話客套罷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阮籍才扭頭看向山濤,聲音隱隱帶著薄怒,「巨源,你今天真的是過分了!」

    山濤卻定定地看著嵇康消失的地方,完全沒有要搭理阮籍的意思。

    半響,他低下頭,收斂起目光里一閃而過的厲色,看向阮籍的神色又恢復出他慣有的溫和。

    「這又有什麼要緊?叔夜不也沒有放在心上麼?」

    這邊兩人交談不提,那邊嵇康抱著琴回到屋裡,他身後的少年步步緊跟著他走。

    秀美的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心裡卻從剛剛開始就在叫囂著,那人看見了,他看得見自己!

    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夫俗子,可是剛剛他腳步踏進屋的那一瞬間,掃過來的目光冰冷狠厲,讓他如落冰窖。

    「怎麼了?」

    嵇康放下琴,扭頭就看見少年怔怔地出神。

    少年被聲音驚醒,他看了看嵇康,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明明暗暗的光芒在閃動,最終歸於虛無。

    「沒什麼。」

    鬆了一口氣,嵇康伸出手,朝少年喚道:「過來。」

    少年聞言順從地走過去,披在身上的外袍明顯大了不少,一大截都拖在地上,走動間露出的肌膚白嫩誘人。

    他站定,乖巧地仰頭看著嵇康。

    嵇康忽然就輕輕微笑了起來,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掌下的觸感柔順絲滑。

    「你叫什麼名字?」

    「阿陵,叫我阿陵。」少年的嗓音清脆,像一枚響在風中的鈴鐺,輕搖著,有種僅憑想像也能讓人無端地揚起嘴角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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