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言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失敗過。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白眼狼。

自打有記憶開始，他便不是顧母顧父帶大的。顧母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那個時候本來想打掉你的，要是我沒生下你就好了。」

也許只是氣話，但在顧司言聽來就是特別難受。

「你除了看球你還會幹什麼？」「你除了寫些下三濫小說你還會幹什麼？」

這些言語，就像是在指責他是個廢物一般。

顧母曾經也告訴顧司言，因為是剖腹產，沒有母乳，顧司言出生後不久，顧母顧父就把他給他大姑養，大姑覺得奶粉貴，每天喂他吃稀飯，所以顧司言從小就缺鈣。直到三歲靠打營養水，才會走路。

顧母從沒有管過他。從來都沒有。而如今的指責，又憑什麼？只因為她生下了他麼？

顧司言曾經鬧過自殺，那時候顧父心情不好，拿著鋼管吊著打，鋼管也被打彎了，身上被打的都是血塊，顧父一邊打一邊罵，「你就是個渣！我忍你忍了十多年！」

顧母在一旁冷眼看著。

顧司言絕望到了極致，也是想看看究竟父母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就咬了手腕。

顧父抬起鋼管想繼續打，顧母就在一旁開口：「你讓他咬！最好出去拿剪刀剪斷他的手！」

可惜，即便是流了血，還是沒有死成。

顧司言開始變得更加沉默，顧母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後對他說：「你也別怪你爸，他只是心情不好。」

再後來，朋友之一知道他自殺後對他吼了一句，「我操你居然不怕疼！」顧司言回了一句，當你絕望到極致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顧司言想起在空間看到的一段話。

（最近看到朋友轉發的說說，就是一個妹子自殺的事情，很擔心地去她空間看，她的同學說真的死了，卻還有好幾個人在質疑真假。

明明前幾條說說還在開開心心地擴列，放畫，談遊戲，後幾個小時就拋下了這麼心涼的消息離開了。

而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了，以前也看到過自殺但是未逐。

這和新聞里的不同，他們是與我們隔著一道熒幕，真真切切的好朋友，卻無法面對面交談，也許他們在現實中沒有朋友，性格憂鬱，產生了可怕念頭的時候沒有朋友可以傾訴。當手指放在鍵盤上想找基友說話時。「還是算了吧，不希望她擔心。」

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皮下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樣的。

當他們開開心心地和你「xx」「嘿嘿嘿」放表情包的時候，現實中的他們可能已經因為家庭，學校，感情或是更多方面的原因而暴躁，自殘，想一去了之。

到了這種衝動一觸即發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啊，只有手機和電腦。

看到過很多說自己難受，想吐，可能得了憂鬱症的時候，很多人一笑了之：開玩笑而已。卻沒有人去問候關懷一下。

就像膨脹的氣球，終於有一刻爆了。再也補不回來了。只留下遠方的朋友心涼，哭泣，徹夜不眠對著QQ發信息。

列表裡的人永遠都很開心。

可是那是真的嗎?

希望所有人，都能在絕望的時候，找個人傾訴一下。

那些因為自殺而死的孩子，一定在天堂要福祉，要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

而那些處在絕望邊緣，面對著壓迫暴力的孩子，記住啊…

「你還有朋友。開心點，笑一笑活下去。」）

顧司言很能理解這種感受。

那件事情，也是顧司言無法提及的傷疤，只要一想起，就會止不住地落淚。

「老師，你說我是不是活的特別失敗？」

「你別想什麼活的很失敗之類的，因為家庭環境啊，生活環境什麼的都不一樣。父母的觀念也是不同。你在我在別人心裡都很好啊。他們只是長時間的看不見你的優點罷了。而我們會更加關注，更加在乎，也是被它吸引。我們喜歡你的是你最閃閃發亮、最閃光、最耀眼的。」

梁宏隨手拿起肯德基附帶的紙巾遞給他，「擦擦眼淚。氣消了就回家吧。」

顧司言搖搖頭，這時候回家，母親一定會打他的。

「我想一個人在外面靜靜。」

「明天……不是還要回學校麼？」

對啊，還要回學校。

後來還是顧父來找顧司言回家了，雖然第二天早晨，顧母還是把顧司言罵了一通。

那天半夜，顧司言發了一條日誌，正巧是關於梁宏的，只是在半夜發的，他以為梁宏不會看見。

第二天一早，顧司言起來之後，打開空間，就發現那篇日誌被梁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