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到哪了？是不是昨天藍筱的師父？你說話呀，馨竹姐姐別嚇我！」見了血，司馬瀛是真的很緊張，加上陸風那雙空洞的眼睛，更令他害怕。

得不到陸風的回應，司馬瀛開始把陸雲的藥箱搬過來:「馨竹姐姐，你看，是哪個藥？要不五花克制丸？不是說火凰卵有起死回生之神效嗎？我……」

「沒事……我換件衣服就好。」回過神來的陸風臉上火燒火燎，完全抬不起頭做人了。司馬瀛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作為一個成年人還是懂的。沒來過大姨媽還沒見過衛生巾麼？

是啊，他，大姨媽，來了，除了難以接受以外，還好想問這個世界的各位姐姐:親，你們都用什麼牌子的姨媽巾？還有就是，這東西該怎麼用！不要啊不要啊，為什麼要來大姨媽啊！那麼以後，是不是還會生孩子？想到這，陸風恐懼了……

司馬瀛看到陸風的表情忽然變得極其絕望:「馨竹姐姐？」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我絕對不會讓男人碰我的！」陸風不能自已地大吼一聲，司馬瀛本來扶在他肩上的手瞬間縮了回來。笑話，再不縮手，可能會被砍掉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陸風覺得自己簡直要瘋掉了。

「馨竹姐姐，」司馬瀛醞釀著開口，「生病受傷的事可不能逞強，你流了那麼多血，也都怪我，我昨晚要是跟你一起睡就好了，就能早些發現了。」

昨晚司馬瀛果然沒敢和他孤男寡女的一起睡。相信也是他這謙謙君子做派，加上一張好臉，也是吸引少女的芳心一大原因。不過陸風又不是少女，自然不會被這種體貼所感動。而這種焦急的時候，司馬瀛還還糾糾纏纏，雖說明知對方是好心，陸風還是覺得胸中一陣無名火起。

「我真沒事，你先迴避一下，幫我把簾子拉上好不好？」陸風皺了眉。

司馬瀛也皺眉:「不好。」

不好你妹呀！小心姐打你，啊呸！小心哥打你！司馬瀛不弄清狀況絕不罷休，而陸風對這種事更不知從何說起，眼見兩人就要僵持住了。

「馨竹，你可在？」帳篷外傳來族長的聲音，陸風頓時嚇飛了三魂七魄。

慌亂中陸風只是拚命把司馬瀛塞到被子里，然後胡亂加個幻術。沒辦法，這個小帳篷里沒什麼可藏人的地方。

「族長？您找我有事？」衣冠不整也顧不得了，先出去看一眼再說，萬一族長進來了。

可是掀開帳篷的門簾，站在眼前的，卻是水蘭祭司。陸風懵了，恍惚想起昨天水蘭說讓他今天去找她，可是她怎麼自己找上門來了。

水蘭只是一個眼神，跟著她來的兩名侍者便領了包括族長在內的一眾人等，全都離開了。最後只剩下水蘭和陸風兩人，陸風才想起，還沒跟人家打招呼。

「見過水蘭祭司。」

水蘭保持她特有淡漠的表情，細細地打量著周圍，還對那兩隻大火凰友善地伸出手，火凰也是親昵地把下巴擱到了她手上。

「這裡，滿是幻術的味道。」水蘭不經意般地說道。

陸風心裡一緊，裝作平靜地說:「大家都會施些法術保護自己的，畢竟帳篷簡陋，在裡頭說什麼做什麼，都很容易被看到。」

「嗯，說得有理，只是你這的幻術與別家不一般……不請我進去？」水蘭撫摸著火凰，眼神忽然轉到陸風身上，異常灼人。

「裡面又小又亂，不敢讓祭司紆尊降貴……」

「是呀，又小又亂，還藏了人，怎好讓我進去。」水蘭默默接過陸風的話。

陸風嘆了口氣，果然，糊弄一般的幻術師也許還行，但在水蘭面前，他的幻術都好像透明一樣。不等陸風還在思索對策，水蘭徑直略過他進了帳篷。

「祭司！」陸風豈能攔得住，跟著水蘭進去帳篷，司馬瀛早就聽到他們的對話從被子里出來了。

陸風上前攔在司馬瀛面前:「這個人是我擅自抓來的，我只是想拿他試試幻術，這就放他回去，之後任憑祭司處罰。」被逼到極致，陸風也會順溜地撒謊了。

「不，是我……」司馬瀛怎能容忍自己站在一個女人身後。可是陸風回頭瞪他那一眼，異常堅定，絕對不準他插手。

「請祭司責罰我一人，此事與他人無關。」陸風咬咬牙，單膝跪下，雙手握拳幾欲將手心扣出血來。他還是第一次給人跪下，原來所謂的自尊什麼的，在需要保護的人面前，都可以丟開。

這不是小事，四大祭司權傾一方，整個冥夜幻域的第二把交椅，要殺個犯錯的人，動動嘴就可以了。水蘭會不會憑著幾句求情就放過司馬瀛，陸風不知道，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殊死搏鬥的準備。若是水蘭真的處死司馬瀛，那麼他拚死也會讓司馬瀛逃走，然後他也不能死，因為還有陸雲。為什麼會為司馬瀛作這樣大的犧牲，陸風也沒想明白，也許是經過了這些天的相處。司馬瀛在他心裡已經不再是小說里的人，而是活生生的——朋友了。

只是陸風沒有看到，在他跪下來的一瞬間，被他護在身後的司馬瀛表情空洞，神智已經不知道飛向了何方。

水蘭揉揉眉心:「原本我是為著另外一樁秘事才親自來見你，不曾想來到後又讓我撞見另一樁……也罷，事情還是一個一個解決吧，第一個事，你……是第一次見紅？」

「見紅？……啊啊啊——！」完全忘記這個事了！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司馬瀛，這便發現了他不對勁。

「我要與你單獨說話，先令他神遊去了，你也先去換了衣服再與我說話，那月事帶，過後使人教你。」

「哦……」陸風既緊張又尷尬，但聽水蘭意思，好像暫時不會找他麻煩了。要殺司馬瀛也是水蘭彈指間的事，但既然她沒有動手，就表示司馬瀛還算安全。

陸風拉上更衣的簾子，又找了一塊幹凈的布巾折起來墊著應急，然後換下衣服。帳篷雖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齊，待陸風更衣期間，水蘭挑了一處寬敞地，盤起腿懸空而坐。

沒敢讓水蘭久等，陸風匆匆換好衣服出來，看到水蘭懸空而坐，不禁驚訝，但又不想表現得自己大驚小怪，便又裝作不動聲色。為了保險起見，陸風站到司馬瀛的身邊。

「現在我們來辦第二樁事，我問，你答。」又是這樣簡單的指令，水蘭要開始辦正事了。

「你是誰？」第一個問題，有點沒頭沒腦，陸風還摸不清水蘭的意圖。而且水蘭還閉著眼，神情淡漠，也摸不清她的心情。

「天佑部羽氏。」陸風答。

「我問的是你的本體，抑或說你的靈魂，是誰？」

陸風剎時驚出一身冷汗，小腹也跟著抽搐起來。

「我不明白，祭司何出此言？我不就是我……」

「你認為我沒有真憑實據會這樣來問你？或者說你喜歡這樣的方式——我直接將你交給大祭司，讓他親自來看看你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

水蘭仍是沒有睜眼，表情也沒變過，可是這樣一句話，還是逼得陸風手腳發冷，肚子好痛。身邊的司馬瀛依舊沒有回應，陸風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河，這個事不解決，司馬瀛保不保得住那都是後話。

陸風默然了，這件事，就算是要坦白他也不懂從何說起呀。跟水蘭說，其實你們只是一本小說了里的人物，水蘭能信？換他他都不信。

既然陸風不知道怎麼說，水蘭就說了: 「你是男人，你有個妹妹，如果我沒猜錯，漳漣祭司昨日收的那個弟子羽氏藍筱，聽說是你弟弟，他的真名應該叫陸雲吧。」

一連串的事實擺出來，沒有用一句疑問句。

「既然祭司您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呢？」陸風看不到自己臉色的慘白。

「說得是，這些我都知道了，那就問我不知道的，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佔領了這對姐弟的身體，有什麼目的？」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不信。」

「如此我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完蛋了，估計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要結束了。就是不知道是會真的死掉，還是回到原來的世界，是後者的話還算幸運，或者現在只是一場夢，夢醒來一切照舊。

「……那，我信，你繼續說。」

「……」水蘭祭司，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表醬敷衍我啊喂！一刀砍下來好不好啊，我知道你其實不信的！水蘭把陸風的心情弄得像的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

「快說！」水蘭不耐地催促道。

「我……」從何說起啊，「我怕說了你不信。」

「……讓大祭司把你燒了吧。」

「我說，你不信我也說。」太沒骨氣了，「其實那天一覺睡醒就發現自己變成馨竹了……」

陸風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娓娓道來:「……之後族長說，馨竹一生的願望就是拜你為師，所以才幫我報了名，我的幻術都是馨竹的，我自己本身是不會幻術的，真的……」

陸風嘴巴不停說了有半個鐘頭，除了不敢說這其是個小說世界，還有一口咬定司馬瀛是他為了修鍊幻術抓來的以外，其他的，來到這裡之後的種種經歷，陸風基本上都招了。一直站著，腰酸、腿疼、口渴，水蘭閉著眼睛坐在那跟睡著似的，可是每當陸風要停下，她又會說:「繼續。」

「……然後我怎麼知道你們兩位祭司是怎能看中我們兄妹倆的，但是我們真的沒有抱任何不好的心思，我們還想找到方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可這不是沒辦法嗎……」

說到這，水蘭立起手掌將陸風打斷，終於睜開了她那雙慧眼:「我的幻術要破了。」

「嗯？」陸風還在想是什麼幻術，身邊的司馬瀛終於有動靜了。

先是一股濃濃的殺氣，緊接著陸風被司馬瀛護到了身後。水蘭輕鬆地接下了司馬瀛清醒過來後那迅速而極具攻擊性的一掌，並且瞬時又一次壓制住了他——用法杖迫得司馬瀛單膝跪在地上。

「水蘭祭司手下留情，有什麼沖著我來。」陸風深感無力，話是會說，可該怎麼做才能救到司馬瀛，救到陸雲，救到他自己？

「這個少年不可小覷呀，竟能靠一己之力破我幻術。」

廢話，人家帶有主角光環的，當然厲害！陸風在心中吐槽，只是這主角光環不知道將怎樣護得司馬瀛過今日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