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樂城的司馬府內，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以霏並沒有和妹妹以霖相認，但她把這個妹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讓她來照顧自己的傷勢。陸風知道了古兒其實是以霏之後，便每天都去看她，司馬瀛也不會胡亂吃醋了。

然而事情總是會讓有心人看在眼裡，燕兒早就注意到了那個屋子裡住的是個男人，她也試圖過找借口去接近那間屋裡的客人，但除了照面打招呼以外，她沒有更多的進展。不是說有人阻攔她，而是那位客人似乎對於所有都陌生人都是避之不及，防範有加。

陸風住在司馬府里，雖說和司馬瀛並不同住一室，但全府上下儼然將她當做女主人對待，就算是司馬汲和司馬泫對他，也就差一個稱呼而已。對於這種潛移默化，陸風已經完全能接受了。他從不是個愛多想的人，既然決定來要和對方戀愛，那就應該讓自己扮演好一個女、啊呸！男朋友的角色。

陸風是接受了，但是燕兒就快要崩潰了。當自己的心意沒被挑明之前，她至少還能夠找些借口去對司馬瀛示好，可現在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司馬瀛都只會刻意地迴避她。尤其是當著陸風面的時候，甚至是恨不得好像都不要認識她才好，這怎麼可能不讓燕兒感到傷心欲絕。

這日司馬汲原是想到花園裡散散心，卻不想巧遇了正失魂落魄的燕兒。

終究是自己放在心裡很多年的女孩子，之前明白了燕兒的真實心意，以及看到她的那番失態之後，司馬汲很是失望，但忙了這些日子以來，再次遇到這副模樣的燕兒，他依然還是生出了一片憐憫之意。

司馬汲緩步上前，喚了好幾聲「燕兒」，才將她從失神中喚醒過來。

「二哥，是你啊。」司馬瀛常年在外，司馬泫又從不踏出他養病的小院子，所以燕兒每回來司馬府上，接觸最多的就是司馬汲了，兩人感情好了以後，有時候燕兒也會叫他二哥。

司馬汲在她對面坐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亭子里吹風，不怕著涼嗎？」

燕兒這才剛剛察覺似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是啊，我差不多也該回房去了，你再坐一會兒吧，這裡的花很漂亮。」

燕兒說著，便起身了。司馬汲想了想，一句話還是脫口而出：「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姨娘他們，該想念你了。」

燕兒驀地回過頭來，怔了半晌：「真沒想到，第一個趕我回去的人不是瀛哥哥，反倒是你。」

既然燕兒主動挑開了話題，那麼司馬汲也不怕明著勸她了：「咱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比起他人來自然不同，燕兒，別再幹這種鑽牛角尖的事兒了，大哥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你就算是得不到他都心，起碼別至於招到他的厭煩——」

燕兒揪著手帕：「他會厭煩了我嗎？真沒想到竟是你頭一個來勸我的人，我還以為你是最懂我的，我也從不求什麼從一而終，只需要他眼裡能分我一半即可，為什麼就是不行，我有哪裡讓他看不上眼的？」

「那麼我呢？」司馬汲緩緩說道：「我與你相處多年，我又究竟哪裡讓你看不上眼的，你一年才見大哥幾回面，為什麼偏偏就只愛他一個呢？」

燕兒驚訝地捂住嘴：「二哥你……」看了她也是直到這時才了解倒司馬汲對她，原來一直是這麼想的。

司馬汲眼中滿是無奈：「將心比心，莫強求吧。」他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莫強求」這三個字，如今說給燕兒聽，但曾幾何時，他一直都是說給自己聽的。在這個家裡，他也是父親的兒子啊！可是父親的眼裡卻永遠只有那兩個嫡子，他早已習慣了。一如燕兒的眼裡只有司馬瀛，這在司馬汲的想法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對不起二哥，我對你……」

「當大哥對你說對不起的時候，你心裡可痛？」司馬汲打斷她的話，燕兒張口結舌。

司馬汲苦笑：「不說了，燕兒你還是快回去吧。」她不回去，恐怕自己的心裡也要開始疼了。

大哥與陸姐姐之間的事，讓燕兒感到疼痛，司馬汲尚且可以用無盡頭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然而一旦停下來，想起自己多年的暗戀就這樣無疾而終時，他心裡何嘗不苦？

次日，燕兒便收拾行李走了，司馬汲更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但起碼不用再面對這些多角戀，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比司馬汲更加鬆了一口氣的是司馬瀛，他知道陸風肯定是察覺了燕兒對他的心意，以至於每當看到燕兒時，陸風就會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司馬瀛簡直被嚇壞了，他特別擔心陸風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生他的氣，然後疏遠他。

「燕兒走了？」陸風下午的時候從以霖那裡出來，才聽說的這件事。

「嗯，她從未出遠門那麼久，所以家裡的父母想念她了。」這種理由還不是信手拈來，但真實的原因司馬瀛是知道的，這時他對司馬汲真是感覺有些愧疚。

確認了燕兒真的是離開了，陸風亦是鬆一口氣：「你這個人，也太禍害人家姑娘了。」

司馬瀛趕緊趁機表衷心：「我這也沒辦法，誰讓我都心都叫你一個人給佔滿了，容不下別人了。」

「你少膩膩歪歪的，這可是在院子里！」陸風臉紅著將他推開。

「那我們就到房裡去……」

「和你說正經的！」以前看小說的時候覺得這男主明明挺君子的，怎麼自己落到他手上後，總是三句話不離飆車呢？

「你別在意燕兒的事了，我心裡只有你難道你還不信嗎？再說了，那個丫頭將來會有人疼她的。」原以為燕兒走了之後，多多少少能讓陸風對自己卸下點心防，可現在反倒是讓陸風主動地提起她來了。

不過也就是這樣司馬瀛才了解到，原來燕兒還在的時候，陸風只是一直壓抑著自己不敢說出來，直到燕兒走了以後，她才和自己興師問罪來了。這樣一來，就會嚷司馬瀛覺得特別對不起陸風，都是因為他去招惹了別的女人，才讓陸風如此地小心翼翼。這人就是太善良了，明明是情敵還生怕傷害了人家。

對於司馬瀛的安慰，陸風只是搖頭：「你不要小看了燕兒，她是個很執著的姑娘，就算是有朝一日她嫁了人，但無論是嫁誰，她心裡的那個人都是不會變的。」

「怎麼可能。」司馬瀛笑道，「那一定是因為她嫁的那個人對她不夠好，我這邊可有個好的人選，一定是她的良人，過後我會寫信回家讓那些姨娘們幫忙留意著的，你就放心好了，我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陸風聽著這樣的話，心裡甜滋滋的，但仍舊不免要擔心：「她的夫君，可別是汲兒就行。」

「為何？」司馬瀛有些驚訝，他心裡的人選正是司馬汲，從知道二弟對燕兒的真心後，他就有這個想法了。一來是成全了二弟，二來也能讓燕兒有一個好的歸宿。

陸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但他知道的是，燕兒的心裡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司馬瀛的，與其讓她背叛自己的夫君，導致司馬汲最後的憤怒黑化，不如完全不要開始，就像現在這樣。

現在的司馬汲，在明知道燕兒心意的情況下，並沒有隊自己的大哥產生憤恨和嫉妒，估計也是因為「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他從不期待燕兒的目光能從大哥那裡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因此就不會那麼在意自己的愛情。

可若是一旦結為夫妻就不一樣了，這是一種契約，任何的不忠，都意味著背叛。

「怎麼了？」看到陸風的思緒不知道又飄到了哪裡，司馬瀛只得把他的魂拉回來。

陸風搖搖頭：「我只是……不想你們兄弟有反目的一日。」

司馬瀛微笑，指間捋過他的髮絲：「儘管我覺得是你多心了，但是……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