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秀公司周一晨間例會，幾位高管在會議開始之前便聚集起來，著重商討祁岳的問題。先前知道祁岳是黑山老妖吃甜土後，頓時發覺可以大做文章，效果也是出其得好，若祁岳在直播時挑戰失敗，則順理成章成了熱度。但既然勝出了，成為幻夢的代言人，精英大賽便可借他再成就一波人氣。

祁岳來到公司，從進一樓大門起，便有人談論他，不少人熱情地試圖搭話，祁岳不大適應，壓低帽檐，拿方玄當擋箭牌，躡手躡腳地貓腰閃過眾人，逃也似的越走越快，眼看要跑沒影了，方玄輕咳兩聲：「前面有人。」便見祁岳轉身一溜小跑回到他身邊，方玄覺得有趣，促狹地眯起眼笑他，「你要出名，這種程度就怕啦？」

「我、我要是不怕，還要經紀人幹什麼？」正常的交流暫時不成問題，太熱情的他真吃不消，還是遊戲里好，隔著熒幕來多少人都沒關係。

從樓梯上樓，拐進辦公室，嚴丹瑩一眼看到他，舉著水杯靠在桌子上：「喲，咱們的小網紅來了。」

祁岳撓撓頭，內心歡呼雀躍，網紅誒，他是網紅了誒，妖村的大夥都看到了吧，他在外混得那叫一個風光。

「沒想到鬧得沸沸揚揚的小污妖就是你，你還不告訴我們。」話雖這麼說，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大家都收到了通知，保密祁岳曾是科秀員工的事實，讓廣大不明真相的群眾繼續蒙在鼓裡，只以為是一次自然事件，而非炒作。嚴丹瑩繼續說下去，「我們都在微信上祝賀你，你也不回。」

祁岳不好意思地笑：「周末睡過去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還沒來得及看。」見對方注意到自己身旁，連忙介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嚴丹瑩「哦？」了一聲，方玄摘下口罩，微微頷首：「方玄。」

腐女雷達自動啟動：「天天給小祁岳做飯的人，是你？」

「是我。」

「抱小祁岳跳河那人，也是你？」

「是我。」

嚴丹瑩雙眼一亮，這一對簡直養眼。

有同事覺得方玄名字耳熟，順手一搜，看看跳出來的照片，又看看方玄，不敢置信：「你是那個……奇石的調香師？本人？」

方玄只回了個笑。

大家關注的重心，立刻從祁岳轉移至方玄，紛紛圍上前。祁岳被擠到邊緣，全然處在蒙圈狀態，他才來辦公室幾分鐘，就……過氣了？

「想不到你還認識這麼厲害的人。」程涯走到他身旁。

方玄很厲害嗎？奇石？祁岳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之前大家談起過，摸了摸頭頂，原來方玄是奇石公司的人，所以會有這天價帽子。見方玄仍被好奇的眾人圍在中央，真好，大家這麼喜歡方玄，祁岳不由露出老爺爺般慈祥的微笑。

臨近九點，與明哲約好要談代言人的事項，前去途中，方玄問他剛在笑什麼。

祁岳想了想，他一直以為方玄想不開住到這沒人煙的平房區，是人生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挫折，工作泡湯戀愛夭折父母嫌棄朋友不待見之類，乍一看對方那麼受人歡迎，心裡頭那個高興。

有種自己的娃終於出息了的感覺。

誰是誰娃啊……方玄無語，祁岳真不愧是個樹精，木頭腦袋，輕嘆：「你啊……」明明自己剛搬來就表明了心意，智障如祁岳，怕是這世上都沒幾個。

「方玄，調香師是什麼？」

「自己百度去。」

「哦……」

兩人來到會議室前，方玄扭頭：「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

祁岳立即抬手，在嘴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端正表情，方玄已囑咐過他很多遍，不要輕易答應對方的要求，不要咧著嘴傻笑。

這有啥難的，輕輕鬆鬆好嗎！

會議室只有明哲一人，祁岳立刻放鬆下來，方玄那麼一本正經，他還以為是怎樣誇張的場面，當即扯出個在他看來團結友善，無害爽快的笑，於是便挨了方玄狠狠一記瞪。

對妖怪笑咋了，共同流落在人類社會，也算是老鄉好不好。

明哲輕抬眼皮，目光越過祁岳，落到方玄身上，已然明了：「直接跟你談？」

方玄替祁岳拉出椅子，讓他坐下：「我只是替大寶做個參考，決定權在他。」眯起眼眸，露出其中的銳利，「否則再向之前那樣，糊裡糊塗當了資本家的棋子，那多不好。」

「啥？棋子？啥棋子？」祁岳一頭霧水，方玄的話他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方玄真想拿卷膠帶把祁岳的嘴封住。

明哲徐徐將面前的水杯轉過90度：「你家大寶也是最終的受益人吧。」

能有現在相對對等的局面，不過是因為祁大寶足夠努力，在直播獲得全勝罷了，但凡輸了，以大寶傻乎乎的性子，八成一邊不情願，一邊嗷嗷叫著裸奔，對人類的心理陰影也會更重，方玄斂眉：「那得看今天溝通的結果。」

明哲將擬好的協議推了過去：「這是我們能開出的條件。」

方玄大致看了遍，翻到後頁去看祁岳需履行的義務，除了普通的形象代言人應做的工作，科秀為祁岳在遊戲中安排了一個專屬角色，設定了特別的環節，需要祁岳操作完成，而這個環節，將會佔據他大部分的剩餘時間。

酬金給得還算公道，只是……「你們既不願放棄祁岳原有的工作，還硬生生排滿了他另外的時間，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吧。」撇開吃飯睡覺，其他的精力全部貢獻給公司，開什麼玩笑，不過二人世界啦？

明哲聳聳肩：「這你誤會了，晏雲NPC的工作，是祁岳自己不想放手的。」

祁岳連連點頭，拍拍胸脯：「我可以的。」那可是他的桃林啊。

這笨蛋，別人一下套，他就往裡鑽，晏雲NPC對祁岳重要，對公司可是換誰操作都一樣，公司留下他的正常工作時間，應該還有別的用處，恐怕不比他當代言人的價值小，腦袋裡閃過一組科秀參加WLG世界遊戲聯賽的數據，舒展眉目：「重新設定晏雲NPC，將祁岳的專屬角色與其合並，不正一舉兩得？」一面說著，一面觀察明哲的表情，「你們不可能沒想過。」

適當的酬金，合理的幌子，對方倒是不受影響，察覺得很快，直播時遇到對方，便覺得這人沒那麼好糊弄，明哲揚起眉梢：「說說你的條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