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岳點點頭，繼續陷入沉默，心思雜亂，滿腦子方玄，想了好一陣：「你們……」二十年對他不長，對人類可是小半輩子了，把時間都花在這上面，值得麼？「該不會真是死腦筋吧？」

方玄反應了幾遍，才意識到他在說自己：「你呢？真打算耗二十年？到時候頭髮都白咯。」

「所以我在糾結啊。」真這樣他肯定過意不去，他還有一處為難的地方，他不想看到人老去，一點都不想，一丁點都受不了。

方玄拍拍他腦袋，語氣出乎意料的輕鬆：「繼續煩惱吧。」

什麼啊，祁岳很是不滿，忍不住嘀咕：「站著說話不腰疼。」

方玄不由嘆氣：「那你想我做什麼？」

「給個意見之類的。」

給他意見也不見得會聽，自己又不能替他做決定，方玄想了想，趁他不注意，往他臉頰啄了一口。

「小龍！你故意的！」祁岳已經夠煩了，還來給他添堵，二話不說裝備上錫杖就要打人。

「對啊，有沒有想起某人？」

「你找死！」

「哈哈……」

不遠處的樹後，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兩人，身形隱在樹叢中，扭過頭，像是對著空氣說話：「你不是說這裡沒人來？」

「我怎麼知道有人能找到這，你小心點，別被發現了。」聲音飄渺低啞，彷彿公雞被掐了嗓子，說不出的怪異。

祁岳帶方玄繞了半個多小時，連鳥都沒見一隻，雲霧四起，可見度越來越低，方玄終於忍不住：「迷路了？」

祁岳臉漲得通紅，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還不是小龍中途打岔。勉強打量能看清的周圍，土面潮濕，到處都有水滴滴落的聲音，辨不清方向。有這樣的地方？印象里沒見過啊，該不是走出地圖了吧？心裡沒底，面上自然不能表現出來：「當然沒有，馬上就到了。」

方玄見祁岳毫不猶豫邁出步子，出聲提醒：「那是我們過來的方向。」

祁岳默默轉過身，方玄突然拉住他，制止他繼續前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仔細聽，祁岳側過耳朵，除了水落下的滴答聲，還有些極細微的飲水聲，眼前一亮，與方玄交換了個眼神，躡手躡腳地循著聲音行去。

煙霧繚繞處，幾棵不知名的高樹，樹葉如同蒲扇般大小，延著樹幹盤旋而上，每隔半米一片，一隻通體雪白的鹿低著頭，舔舐樹葉上的水，腳下似踏著輕薄浮雲，金色的花紋自腳面纏繞至小腿，白色的尾巴長及地面，體態勻稱優雅。

「快點，別喝了，你被人發現了！」那幹啞的聲音焦急異常。

白鹿抬起頭，雙瞳是鮮艷的紅：「我喜歡喝水。」

「這時候就別管你的設定了……」語氣聽上去有些無奈。

「沒關係，我跑得快。」白鹿回了句。

方玄與祁岳只來得及看到一道白影從面前閃過，接著便失去蹤跡。祁岳立即躥了出去，向著白影最後逃走的方向猛追，跑了一陣，霧氣漸濃，勉強可見一臂的距離，嘖了記嘴，追丟了，回頭，便連龍血玄黃也沒了影。

「小龍！小龍！」祁岳四下喊著，沒有迴音。

方玄檢查地上的腳印，只能看到淺淺的蹄印，而祁岳卻已不知奔到哪裡，跟著蹄印小心翼翼地追上前，盡量不發出聲響。

前方再次傳來熟悉的喝水聲，方玄徐徐上前，白鹿身下，一個黑影悄悄後退隱入霧中。

白鹿？只有一隻？剛才隱約聽到的對話是在自言自語？方玄站定，故意離白鹿一定距離，按祁岳的說法，能說話的，都是頂級靈獸，敲了敲身旁的樹，弄出些聲響。

白鹿抬頭看他，弓起背又要跑。

「等一下，看你不像好戰的靈獸，我也不想動粗，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什麼賭？」

「這次你跑了，我如果再抓到你，你就跟我走，怎麼樣？」

「可以。」白鹿說話的同時，身子輕盈地跳了出去，轉眼便消失在霧中。

方玄依據剛才辨腳印的法子，不緊不慢地尋去，邊走邊將周旁樹葉里的水放掉，只留下特定區域的，並做下記號。

走了片刻，聽到意料之中的聲音，噙上淺淺的笑：「逮到你咯。」

白鹿嘴邊掛著水珠：「這次不算。」

沒等方玄抗議便跑了，電腦程式還帶賴皮的，方玄無奈，繼續找尋，這回比上回快了些，白鹿依舊耍賴，方玄居然習慣了，白鹿賴了三次，總算意識到問題出在哪，放輕腳步，橫踏在樹幹上前行，幾乎沒留下腳印。

方玄在地上分析無果，站直身，所幸自己留了後手，剛才的追尋自己幾乎走了個包圍圈，也十分注意自己出現的方位，防止對方跑到圈外的方向，那麼現在，白鹿必然在圓心唯一有水的地方，徑直前去，果然尋到了。

白鹿終於沒再逃，心甘情願當了方玄的靈獸。

「你對這裡熟吧，帶我去找我的同伴。」

祁岳兜兜轉轉不知在霧裡繞了多久，想發個坐標給龍血玄黃，才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走，坐標都沒有變，問了對方，竟也是相同的問題，最終得出結論，他們卡BUG了，這還沒上線的地圖，就是不靠譜。龍血玄黃讓他在原地等著，祁岳只好立在原地待命，時間接近結束，今天這一小時，全浪費在迷路與卡BUG里了，忍不住長嘆一聲。

百無聊賴地等著，聽到些微聲響，定睛看去，先是剛才逃跑的靈獸，那之後是龍血玄黃，靈獸四角紅目長尾，正是祁岳要帶對方抓的變異扶諸，名字前綴赫赫然帶著龍血玄黃四個字，忍不住驚嘆：「哇，你怎麼做到的？」本以為今天沒戲了，沒想到在bug里都能抓到，運氣太好了吧

龍血玄黃簡單說明了情況，祁岳一臉艷羨，真好，他也想要。

「我們先出去吧，它認識路。」

「好。」祁岳跟上對方。

方玄身旁的夫諸扭頭望了眼身後，祁岳影子的頭部位置，悄然多了兩個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