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岳戴回頭環，對著胖水豚瞅了好久，其實還挺可愛的嘛，圓圓的一個球，球里全是水，看著就安心，只是總覺得哪裡彆扭，又盯了老半天，直看了半個小時，才把方大混球改為方小混球。

嗯，順眼多了。

實事求是，還沒討厭到那個程度。

祁岳呆了半個小時，方玄便在旁等了半個小時，不知祁岳在看什麼，不說話，也不動，光直直盯著，終於等到他動了，卻只是改了個名？然後便一臉滿足地笑了？完全弄不明白祁岳到底在想什麼，這貨腦袋裡究竟裝了啥？裝了個胖水豚？

消息不知怎麼被會裡的人漏了出去，32區的世界頻道，已然淪陷，清一色的哈哈哈哈，污神你怎麼想不開。

猴崽子們瞎起什麼哄，鼠目寸光，他的胖水豚當然不是一般的胖水豚。

仔細想想，方玄給他的東西，什麼時候普透過，給他的靈土是族長遍尋不著的，給他的身份證是獨一無二的，為他做的飯是天下頂頂好吃的，帶他去的地方是他心裡頂頂好玩的。這回為他準備的胖水豚，肯定也是頂頂厲害的，說不準比小龍的口水駝還厲害。

頓時身心舒暢，氣血皆通，心情的陰霾一掃而光，渾身上下萬里晴空。

寶貝一樣地抱起胖水豚，轉向龍血玄黃，沖他嫌棄地擺擺手，正眼都不瞧一下：「我過關了，你有事的話趕緊下，去去去。」

方玄勾起中指，反手往祁岳腦門上敲了記，沒良心，微微挑眉：「嗯，那拜咯。」

祁岳還沒來得急說話，對方便從自己眼前消失了，有了白月光，遊戲都不願玩了。

抱著胖水豚，傳送到新手地圖，跑到角落，這時候就屬這地圖沒人，他得趁大家發現他，過來噓寒問暖之前，好好研究一番。

「別往草叢裡鑽了，沒人，不嫌扎得慌？」胖水豚突然開口。

祁岳驚得手一松。

「啪……」胖水豚摔到地上，直接摔成了扁的。

倒不是被嚇到了，而是忽然聽到這球的聲音……如果說方玄溫柔時的氣音好聽到能讓耳朵懷孕，那麼混球的聲音，便是紅花麝香，能把耳朵刺流產了。尤其距離這麼近，簡直是直擊靈魂的會心一擊。

愈發確定這就是個bug，哪有故意設定成這樣的，玩家都嚇跑了。

祁岳蹲下身，將混球揉回原來的橢圓：「小混球，告訴你的主人，都會些啥本事啊？」滿心的期待寫在臉上，亮盈盈地閃著光。

一個一個混球，叫得可真起勁，還主人……胖水豚沒好氣：「你想要啥樣的本事？」

「你會讀心嗎？」

「……不會。」

「會變形嗎？」

「……不會。」

「起死回生呢？」

「……不會。」

「……」

祁岳來來回回問了十幾條，幾乎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問了個遍，結果通通不會，失望地瞅著混球，長長地嘆出口氣，不就是只普通的胖水豚麼。

胖水豚很是無語，電視看多了吧，一個個問得都不著調，還自顧自地消沉起來，別再用那眼神看他了，整得他跟個廢物似的，原本不打算說的，怕對方惦記上，頻頻讓他使用，然而現在，實在受不了對方的表情，不說彷彿就是承認自己的無能，不情願地主動透露了個出去：「我能遠程知道其他人的部署安排。」雖然得費點力，但只要那些人能說出口，他就能知道，當然，讀心是不行的。

祁岳不以為意：「那有啥用？」

這才是對方最需要的能力好不好！胖水豚想了想，換了種說法：「我有千里眼順風耳。」

祁岳眼中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啊！」

「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這頗為中二的發言說得他有些臉紅。

「哇！」祁岳眼裡滿是崇拜。

「……」胖水豚不想再跟他說話了。

攤上這對男男，一個喜歡挖深坑，多且隱蔽，防不勝防，稍不注意，不該說的信息就被套走了，一個喜歡挖淺坑，露天沒遮蓋，明明看到了，卻自己往裡頭跳……

科秀公司技術中心，無數可憐的程式員們仍在辛勤工作著，明哲閱讀之前地圖出現bug的反饋報告，原因依然未明，斂眉思索，收到下面傳來的實時結果，胖水豚？呵，作死，明天的比賽有好戲看了。

祁岳知道胖水豚全知的本事後，興緻勃勃地跑去試驗，將胖水豚留在原地，自己到處找人聊天，讓他猜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混球一一猜對，祁岳更覺稀奇，玩上了癮，甚至做動作讓他猜，直玩到半夜。這可是很費精力的，混球累得夠嗆，實在受不了，隨意找個野怪自殺了事。

第二天混球找方玄控訴時，男人只是一個勁笑，眼裡凝視人群中神采飛揚的祁岳，要多縱容有多縱容，那神情不禁令他覺得，找對方吐槽根本就是個錯誤。

而這兩人相處，也極其不正常：「他居然不知道你就是他的方大混球，聽聲音就聽出來了吧。」

方玄也覺得不可思議，然而想想卻是情理之中，祁岳壓根沒往那方面想，這傢伙對熟悉的人，幾乎沒有絲毫戒心，對他算是例外了，卻仍然屢屢被他逮到破綻。

正因如此，眼神追逐祁岳，漸漸成了一種習慣，生怕一個轉身，一個疏忽，傻樹便被人騙了去，假如他從沒遇到過祁岳，生活步入尋常，結婚生子，媳婦優秀，孩子伶俐可愛，感情和睦，也未必能像這樣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也許他是幸運的，遇到祁小樹，才知什麼叫做鍾情怕到相思路。

也許他是不幸的，遇到祁小樹，便註定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再不能回頭。

記不得在哪裡看過，愛的開始源於心疼，而他的愛，始於驚艷，卻將心疼化作常態。

竭盡所能，不遺餘力。

又不願將這份無路可退的狼狽，哪怕一點，暴露給祁岳，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愛有多麼沉重，如果祁岳感到喘不過氣，感到厭煩想要遠遠逃開，那都是他深深害怕並不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