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氏守則：小考小玩，大考大玩。

林摘星覺得自己聯考應該萬事ok。

林爸爸開車送到考場，尺、筆、橡皮、2b鉛筆、紙巾、水杯都帶了，大姨媽也是下個星期才來，一切很順利。

林摘星坐在陌生的考場里，她緊挨著櫃立空調，冷氣吞吐的吹在她頭頂。目光在課桌左上角貼著自己的名字和考號和教室里到處亂竄。

好像大家嘴裡緊張兮兮的聯考也沒有什麼嘛。

發答題卡，貼上二維條碼，發試卷。

每個語文好的人都會慶幸每次考試的第一場是語文，好的開端胸總會讓人心裡寬慰。

林摘星還是挺認真的，她努力讓自己審題比平時要細緻很多，甚至會反覆推敲自己的答案，選最滿意的寫上。

後果就是——平時前面半個小時就能寫完的題目，她檢查修改一番之後，晚了半個小時才到作文這裡來。

再一看最後的作文，乍一眼，林摘星愣是沒懂這個材料想幹嘛？

好像就是在裝X一樣的長篇材料每個字眼都透露著「我是聯考作文我很難」這個信息。

好在難不倒她，她心裡默讀幾遍，也有了想寫的主意。

提筆就寫，她像往常一樣不打草稿，寫的流暢，停頓處就思忖片刻，然後就在考場老師的提醒下發現——時間好像有點不夠？！

貌似是前面比平時寫的慢，但是寫作文還是平時的調調導致的？

聯考作文沒寫完的傷害……林摘星大概估算了一下，也有點承擔不起，心裡不禁有些慌。

她捏著筆，寫的飛快，感覺手腕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至於寫的東西，也沒有平時斟酌的那麼仔細，也沒有時間顧及。

最該死的是時間本來不夠她為什麼可以寫這麼多！總感覺答題卡格子不太夠啊！

終於搶在收卷前十分鐘寫完，林摘星才送了口氣。

再去看自己作文後面龍飛鳳舞的字，和前面幾段的工整形成鮮明對比。

林摘星也有些無奈，總感覺匆匆忙忙的，她寫的不太好，但是答題卡也沒法改了。

最主要是，剛剛她怕自己寫不完，是真的很慌很緊張啊！這大概是林摘星長這麼大，第一次考試很緊張！還是在自己擅長的學科上。

出考場的時候，外頭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W市的梅雨季節交織著春末的燥熱，等到雨停的時候，就是夏天最熱烈的時候了。

林摘星不禁有些提不起精神。

「林摘星。」

看到叫自己的人是蔣令的時候，林摘星的心情更不好了。

「你看起來不太好，沒考好嗎？」蔣令小心的看著林摘星。

林摘星連否認的心情都沒有。她話都不想說，轉身上樓，她還是從考場另一邊樓梯下去的好。

然而另一邊樓梯下去，她就遇到了沈夢圓！她簡直想咆哮！你是和蔣令約好的嗎？一人堵一邊樓梯？

「摘星，摘星，作文好難哦，我差點沒寫完。」

沈夢圓身邊圍了一圈人，正在安慰她，看到林摘星，她愁眉苦臉的朝林摘星招著手。

「摘星，你肯定不會像我這樣吧，啊！怎麼辦啊！我肯定沒有考好！」

沈夢圓說著說著眼圈紅了，泫然欲泣，周圍的人把她摟著，給她遞著紙巾。

林摘星扯扯嘴唇，打算無視這些。

這要她說什麼？

說哎呀好巧啊我也差點沒寫完，真的難呢，真的沒考好？？？

一般說自己沒考好的是往往都還ok。

林摘星覺得自己ojbk。

匆忙跑過沈夢圓身邊，林摘星就到了人頭攢動的操場，這個考場學校操場出奇的大，各個學校的學生都匯聚在操場交流著考完的感想，也有急著出考場的，比如林摘星。

「也許運氣好，考的不錯呢。」

腦袋裡有個聲音安慰這林摘星，林摘星匆忙的腳步頓了頓。

「就是，這可是你最擅長的語文，林摘星，你怕什麼，一定沒問題的。」

林摘星吊著的一口氣緩了下來，她摸著自己喘喘不安的胸口，深呼吸了兩口。

然後這兩口氣吊了林摘星兩天的考試。

考完之後一種莫名的自我感覺良好。

無論誰問她考的怎麼樣，林摘星都說挺好的。

雖然她心裡也沒底，但是氣勢不能輸，裝要裝完。

等成績那幾天林摘星放飛了自我，可以不用早起，不用寫作業，不用趕著睡覺，手機玩到半夜。

玩到後來，她都有點不敢相信，雖然聯考成績還沒出來，但是，好像她十幾年的「苦讀生涯」就這樣畫上了句點。

這年復一年的時光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當時總覺得太長，此刻卻發現，一瞬間，都過去了。

全家人的重點當然是在成績上，報紙出來試卷的時候，林媽媽就買了讓林摘星對著算成績，她粗略看了看語文答案，雖然也有答偏的，但是大多八九不離十。

所以出成績的這天，林摘星也信心滿滿的覺得成績應該不會太差。

畢竟，幸運女神一直都朝 她微笑。

電腦熒幕刷新出成績的一瞬間，林摘星眨了下眼睛，就看到了林媽媽挎下的臉。

黑色的數字列在網頁上，分數並沒有上一類的線。

幸運女神似乎也對她的懈怠，皺起了眉頭。

林摘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她有些木然的看著電腦，雖然知道這小小的分數就是決定她今後道路的重要東西，但是她還是沒有什麼很大的觸動。

因為已經如此，貌似，她再多的情緒也是多餘的。

林媽媽輕輕嘆息了一聲，就離開了電腦旁，去廚房擇菜了，留下林摘星一個人坐在板凳上。

林爸爸還在出差，晚上的飛機回來，林摘星不知道他知道這個不理想的成績會怎麼樣，會和小時候一樣打她嗎？還是生氣的罵她不夠努力？或者是不想和她說話？

林摘星想到這，不由自主有些惶恐，她從板凳上站起來，又坐下去，她走到客廳里想給自己倒杯水，拿起水壺卻又放下了。

她也不知道母親對她這個成績是什麼態度，想必是極其失望的，因為林摘星只聽到了她一聲嘆息。

比起未來會因為這個成績如何，林摘星更在意的是父母，會因為這個成績傷心或者難過。

都說讀書是為了自己，成績也是自己的，可是，我們的世界很小啊，小到只想在乎身邊的人。

吃過晚飯，林媽媽就開車帶著林摘星去機場接機，這是林摘星長這麼大，第一次去接出差的爸爸。

印象里，父親總是風塵僕僕的大聲敲門而歸，然後放下行李，就來看她的作業。這是第一次，她去接他回家。

車子行駛在機場高速上，窗外的場景陌生，林摘星一個人坐在車的後排，她第一次坐的端正，心思全在「怎麼還沒到機場」和「希望晚一點到機場」中隨機切換。

要怎麼開口跟爸爸說呢？林摘星坐在車上，感覺屁股底下長了針眼，她這一剎那，很想跳車開溜。

然後車速一下子就慢了下來，林摘星往前頭看去，是機場收過路費，林媽媽從善如流的繳費，林摘星忍不住開了窗。

外頭的熱氣一下子鑽進了車裡，和車裡的冷氣糾纏在一起，變成潮乎乎的不明物黏在她的每一個毛孔上。

林摘星覺得關上窗戶也不是，打開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