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被陰霾遮擋了幾天的城市在這天的清晨時，太陽的光線終於破開層層遮掩，將光芒撒在尚未蘇醒的城市間。

「你是說，他是張小小？」沈策聽了案件的概述，突然站起身，怔怔看向沈憬。

「爸？」

沈憬愣了愣，疑惑地看向父親。

「如果當時我能找到他，也不會造成現在這種後果。」沈策嘆了口氣，「如果當時，我沒把他單獨留在那裡……」

「爸……」沈憬明白過來，「這不是你的錯。」

「我去看看他吧。」沈策嘆息著，心裡終究對當年那個小男孩抱著憐憫。

「爸，那你跟我……」

雖然父子倆在一個地方工作，可這麼多年來他們父子二人從未一起走過。

沈策擺了擺手，「到時候，我去找你。」

自幼時開始，沈憬一直對他的警察老爹抱著崇拜，國小時常常幻想能有一天被穿著制服的父親送去上學，可他那爹，把別人的家庭看得比自己重要。

以前還能稍稍抱些期待，可後來，一次次盼望終成空後，便也就如此了。

這次沈憬，也只是笑笑。「好。」

他轉身向門外走去，背脊挺直，肩上扛著重擔。

沈策看著沈憬的背影，這才發覺，他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沈憬。」

沈憬剛握上門把手，聞聲轉身。「爸？」

沈策清了清嗓子，「你比我做的更好，我為你驕傲。」

愣了愣，沈憬半天沒回過神。這近三十年來，他從未聽過父親的半句誇獎，這麼突然來一句，還真是不適應。

他沖父親擺擺手，推開門走了。

此時不過七點，他剛坐上車時，手機鈴聲響起，掏出手機接了電話。

「沈隊，趙坤澤死了。」

趙坤澤死於槍殺，槍子直接穿破太陽穴。

死的幹脆直接。

沈憬火急火燎地趕往市局，直接奔著審訊室就去了，自當時審完之後，趙坤澤的情緒久久難以平復，為了不出亂子，他們也並未對其做出轉移。

他右手握著一把槍，垂在身側，那顯然便是兇器了。太陽穴的位置除了血跡和槍孔，還有一片被灼傷的痕跡，翻開的肉和血交織在一起。

頭髮略微有些長，發梢沾了些血。

他仍舊保持著被審訊的姿勢，靠在椅子上，頭微微向右側，唇邊帶了一抹笑意。

「有人闖過了市局的監控和值班把他殺了？」沈憬將手中的檔案狠狠摔在地上。「一個大活人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死了？」

「沈……沈隊，監控記錄被刪了一部分……」盧揚湊過來，小聲道，他第一次見沈憬發這麼大的火。

「都能在我們眼下殺人，還要我們有什麼用，幹脆都滾蛋回家吧。」沈憬的確是動了怒氣，更多的還有心慌。

短短幾個小時，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把槍送給趙坤澤，並把監控做了手腳，那麼說明市局內部已經被滲入了。

「怎麼了？大早上發這麼大的火？」沈無咎推門來，剛好碰見沈憬罵人。

「趙坤澤死了。」沈憬說。

沈無咎臉色變了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是他們……」

「誰們？」婁藝愣了愣，轉頭看向沈無咎。

「是……他們。」沈無咎看向沈憬，眸中情緒複雜。

「不，不對。」沈無咎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