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手指在仔細地研磨著硯台里的硃砂，大天狗接過了小妖狐遞過來的筆，輕輕蘸取了一點殷紅，小心翼翼地朝著面具上抹去。

「大天狗哥哥，這個是什麼東西？」妖狐攀到桌子的邊緣，盯著大天狗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硃砂，方才從判官那兒借來的。」大天狗的動作不停，落筆間就在面具上畫下了一抹妖異的花紋。

聽到大天狗的話，妖狐更加疑惑，圓溜溜的眼睛咕嚕咕嚕地轉，「用它來做什麼？用寮里的墨不好麼，阿爸的書房裡有很多呢，」在看到面具上初顯形狀的花紋時，妖狐瞪大了眼睛誇讚道:「哥哥好厲害！」

大天狗擱了筆，揉了揉妖狐毛絨絨的小耳朵，「吾只想用硃砂為汝描面具而已。」

大天狗的語氣淡淡，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妖狐點點頭，然後繼續看著大天狗重新拿起了筆，仔仔細細地填塗勾勒，那認真的樣子像是對待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妖狐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大天狗，不知道為什麼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忍不住就伸出手摸上了他清俊的眉眼。

「怎麼了？」

「大天狗哥哥好好看。」

輕笑聲溢出唇邊，大天狗將做好的面具拿起，轉頭扣到了妖狐的臉上。天真稚氣的臉被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崽兒紅潤的嘴唇和精緻的下巴。大天狗滿意地眯起了眼睛，「崽兒也很好看。」

面具下的妖狐無端就紅了臉，不禁伸出了手按住了自己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

「不喜歡麼？」大天狗看著妖狐有些為難地拿下了面具，湛藍的眼睛裡藏起了一些失落的色彩。誰知下一秒，妖狐就扯過大天狗的手按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哥哥，它不聽我的話，跳得好快。」

大天狗聞言愣了愣，隨即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蹲下身子把妖狐摟進懷裡，「汝可以聽到吾的心跳麼，從汝來到吾的身邊，它便這樣劇烈地跳動著。」

「為什麼？」

「為什麼？」大天狗鬆開了妖狐，然後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崽兒方才不是問吾，為何非要拿到硃砂麼？」

妖狐老實地點點頭，走過去靠到了大天狗的腿邊。

「陰間判官的手裡有一方硃砂，凝聚著那些有緣無分、陰陽兩隔之人的相思和期盼。吾早些年聽到些傳聞，說是只要用這一點硃砂贈給心上人，便可以互相通曉心意。」

大天狗的手指撫摸著面具粗糙的表面，然後扳起了妖狐的小腦袋，「或許年幼的崽兒不知，吾心悅你，而你的心臟也因為吾的感情產生了共鳴。」

「小生……也心悅大天狗哥哥麼？」

妖狐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天狗，踮起了腳尖在他的臉上輕輕印上了一個吻，「是不是那種感覺和小生吻哥哥的時候一樣好？」

小臉皺在一起，妖狐疑惑地看著大天狗。大天狗覺得自己的心頭被輕輕撓了一下，扶住妖狐的小腦袋，纖長的手指穿插在純白的狐狸毛之間，糾纏的樣子像極了兩人此後的宿命的軌跡。

大妖怪的吻涼涼的，似乎還帶著一點不知名的香氣，妖狐仰著脖子承受著大天狗的寵愛，好像心臟跳得更快了一些。

畫著妖紋的面具被丟在了一邊，偏偏在小妖狐光潔的額頭處留下了大天狗親手勾畫出的紋路。

判官手裡的硃砂，聽說還有做下標記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