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古佳一個白眼拋來，「你是說我本身就是個麻煩製造機嗎？」

「差不多。」甄陽撇撇嘴，在他臉上揩一把油，「根本沒有無聊的時候。」

賈家實在很近，古佳開車經過賈宅大門，正遇見賈晨吩咐下屬，準備出門。

「這個時間，你們怎麼來了？」顯然，對於古佳之流的出現，賈晨完全沒有料到，「剛才我接到電話，說是早上八點之後，只要一百萬現金就可以放了密爾，如果只是為錢，那確實太好辦。」說著，賈晨打開車後門，向各位展示了那種裝著百沓鈔票的皮箱，「你們知道的，為了結婚那檔子事，除了密爾，比較高階的血親都被那些人組織去了國外，我得一個人去迎他了。」

突然想起之前蔣石望的電話，興師動眾過來，古佳還是將一直擔心的話說給了賈晨聽，他聽過之後，果然是一臉不屑，「你們不用拿那殭屍的話來蒙我，吸血鬼的階級，不是他們殭屍那樣被人所賦予，而是與生俱來。你以為我為何可以吃正常食物，又能夠生活在陽光之下？」

古佳老實搖頭。

「我乃是生物，並不是死物，你，明白嗎？」被那雙下三白的眼睛一掃，古佳便將目光別開了去，也對，只是臨死前被施與血的交換，便成了最高階級的血親，更不用說全身流著那種血的……生物，「時候不早，你們早些回去，好生安慰一下車上那孩子。」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幫忙打聽一下小樹的下落。」從賈晨的態度，古佳便知道自己沒有尾隨的可能。

「自然。」

「該死，同樣綁走了兩個人，憑什麼只有他吸血鬼得到要贖金的消息？連我都想得到，那人怎麼可能只要錢！」回到車上，一直被古佳限制發言的甄陽才最終開口抱怨。

「他太輕敵了，竟然真的一個人也不帶。」車在街角，眼看著賈晨的車從另一個方向絕塵而去，就在這時，沙宇輕哼著醒了過來。

「你怎麼樣？」古佳打開安全帶，手伸向後面沙宇的額頭，臉頰酡紅的他，果然高燒不退，「只是三天效力的符紙，就已經讓這個普通人的身體吃不消了……得趕快找到小樹才行。」轉念一想，小毛的符紙在他身體中竟有三百多年之久……究竟是多大的法力，才能成熟如此的壓力。

「你是在想小毛嗎？」車子發動起來，這一回方向盤前面的人，換成了甄陽，「封住他本性的符紙，可不是我用銀紙寫的這麼簡單，要說當初蔣石望沒有半點殺心，我可是不信。」

「看他們現在相處的樣子，我真的想不到……」

「所以，若是那張符紙完全失效，後果你同樣也想不到。」甄陽歪斜笑著，忽然一嘆，「更想不到的是，當初為了救小毛，蔣石望竟然會真的想要將那符咒完全消除。到底誰向對方的感情比較深，真是不好說。」

扣好安全帶，抬頭看著甄陽的側臉，古佳欲言又止。這兩日，不，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再一次對自己搬家的決定感到後悔。

「後悔是最沒用的，之前的房子都賣出去了，沙宇也很喜歡那個比浴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泳池，這和你什麼時候決定搬家，沒有關係。」右手一抬，甄陽手掌輕拍古佳額頭，噗通，心跳聲震動鼓膜而來。

「那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個風水很好的陰陽交會之地，我之前也是從一個移民家庭中買回來的，根本半點瑕疵也沒有……」低下頭，古佳擰著手，不與甄陽視線交匯，「現在的房子我也很喜歡，謝謝。」

「別說這些違心的話，下一步去哪裡，說吧。」

『那……那個……』身後的少女鬼抱著渾身癱軟的沙宇，急得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他，他身上太燙了，這樣，真的會沒事嗎？』

「不一定會沒事，可能會燒壞腦子。」甄陽一本正經點點頭，古佳則從腳下的車載小雪櫃中摸出一罐冰鎮的礦泉水遞給她。

「幫他降個溫吧，順便喝點水。」轉過身來，古佳輕聲道，「這樣下去不行……得去一趟殭屍街區，問清楚蔣石望都知道些什麼……如果實在不行，就得弄清楚殭屍鎖住靈魂的具體方法。」

「你該不是……」甄陽忍不住長大眼睛。

「我既然救了它，就不想讓它隨便就去死……即便是下下之策，即便他以後可能會怪我。」

甄陽沒有再表達任何意願，只是伸手摸了摸古佳的耳垂，這是他最近喜歡的調情方式，不同的是，古佳沒有針扎也沒有躲開，只是閉上眼，隨他便。

黑夜能夠隱藏的東西太多，一切不堪入目的污穢渾濁，然而對於賈晨來說，黑夜是他活動的主要時間，幾乎不用休眠的他，時間太過富餘。獨自驅車前往的目的地，是不想讓後座那一箱現金太過顯眼。沒有隨從，獨自出行，是他多年前於人類的學校學習時才能有的閑暇。血親大多是血族長老所指派，或是身世顯赫的人類家族所貢獻的優秀人才，亦或是在某個時間點所認識的朋友，知己，乃至愛人。密爾這樣的路人成為血親，若不是遇到了賈晨，根本就不可能。

生為最高級別的血族，孤獨將陪伴自己由生至死，身為混血的賈晨，在家族中本不受太多重視，同樣也少了許多束縛。只是常年所生活的國家日漸強大，他的財富與日俱增甚至超過自己的父親，當國外的叔父在一次與他族的戰鬥中失去生命，便有人以他的女兒打起了賈晨的主意。冷靜如他，當然是拒絕的。

只是，與G市最大的光潭集團生意往來日漸增多，被拜託的事情無法擺脫，現下他最為信任的密爾突然失蹤……那些人怎麼會放棄如此好的機會……「趁人之危，哼。」

正想著，車子已然到了目的地，看著眼前逐漸明朗的開闊之地，賈晨停好車，在記憶中搜尋著對於此地的記憶。來到G市不久，又一次想起密爾這個蠢貨，這種時候他還真是有用。

『你來了。』空氣中忽然響起低沉的嗓音，虛無得像是從音效不好的擴音設備中震動而出，提著錢箱站在原地，賈晨一襲黑衣，眯起眼，沒有回答，沒有出聲。

『將錢拋給我，你就會看到你想要的人。』

「我要活人。」賈晨冷冷道。

『我可不會那些殺死吸血鬼的門道。』

賈晨揮手便將錢箱拋向半空，一條醒目的鞭子將錢箱一把捲走，果然，目光隨著那鞭子收回的方向而去，看到了滿身是血的密爾。

「密爾！」聽到賈晨的聲音，昏昏沉沉的密爾忽然張大了眼睛，他的藍色眼珠中，瞳孔以一種驚恐的速度驟然緊縮，嘴唇不停顫抖著。

「主……主人……你……快走！！」

紅色車子駛入殭屍街區，頓時便被陰霾所籠罩，車子由外看漆黑一團，只有前面的車燈在指引方向。

「路燈呢？都壞了？」古佳眯起眼，努力辨識車窗外的景緻。

甄陽抬起左手，「已經五點半了，剛剛到了他們熄燈的時間，夜總會也已經打烊了。」

說起那夜總會，自己跟這些人的糾葛，也是從那而起，本以為不會再來第二次，沒想到卻像受詛咒一般來了一次又一次……

甄陽輕車熟路的來到夜總會門前，還巧遇幾位卸好妝的少女走了出來，見到古佳，那幾位臉上陡然一亮，紛紛向他寒暄起來。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古佳一面靦腆回應，一張臉慢慢緋紅起來。

「姑娘們，姑娘們，蔣石望還在裡面嗎？」甄陽一把將古佳扯到身後，對應起那幾位殭屍少女。

「老闆？他今天在自己家裡，沒有過來，今晚處理事情的是羅先生，他五點的時候就先走了。」

再次上車，甄陽左思右想，還是給羅威打了個電話。

『喂？你們在哪？』電話迅速被接通，羅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

「嗯？怎麼你知道我們要過來麼？」甄陽相當詫異。

『我在老闆手機里看到和你的通話記錄，既然你先打過來是不是和他約好了什麼事情？』

「怎麼？他出什麼事了？」緊張的氣氛，瞬間感染到了這邊的車裡。

『你們過來吧，見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