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

怎麼我放了個周末假回來，世界竟然都變了？！

傅柏難以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眼神毫不掩飾詫異地扭頭看向自己的新同桌。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那個肥頭大耳的壯漢同桌會變成自己的心上人？！

「你，你…怎麼會坐到這？馬雄呢？」

傅柏咽了口口水，硬朗帥氣的臉上，那兩道濃眉緊緊皺起，一旁偷偷觀察這邊的同學不由得心底泛起疙瘩，傅，傅老大這是生氣了！！

「很顯然，換同桌了。」程子南頭也沒抬地整理抽屜，聲音中還帶著些許輕快地應道，見差不多了才抬頭看了眼前方，用眼神示意傅柏「噥，馬雄在那呢。」

順著程子南的視線，傅柏看到了那個虎背熊腰的傻大個正笑的一臉傻樣地討好他的新同桌，見他看過了還朝他羞澀一笑。

——媽的，見色忘友。

沒錯，馬雄的新同桌是個女生，還正好是他暗戀很久的女神。

想要咒罵了句髒話，又怕被程子南聽到只好在心底默默嘀咕的傅柏，擺著張拒人遠的閻王臉沉默了。

時針很快轉向夜晚，晚自修如期而至，班導看到他們的位置變了只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施施然離開了，將時間盡數交給學生。

「喂程子南…是你和班導提的要和我坐嗎？」

傅柏仗著自己坐在靠後的位置，抬頭看了眼都在埋頭複習的同學，輕聲開了口。

「嗯。」

「為什麼啊？」

傅柏心頭突然一提，他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麼門頭。

聽到這裡，程子南才轉頭看向傅柏，白凈的臉上滿是嚴肅。

「傅同學，我覺得你的思想不對，還很嚴重，作為同學我有必要在你需要的時候幫一把。」

「就，就這樣…？」

傅柏本來心頭的那點點「會不會他知道我喜歡他」的接受了來幫我了吧」的小九九就這樣瞬間破滅了。

「不然呢？」

「哦…」

傅柏興緻缺缺地埋頭趴在書上，覺得自己人生都失去了色彩。

「不過要是你能好好學，我會給你獎勵。」

「啥！？」

傅柏突然大叫一聲，這一聲在只有刷刷寫字聲的大教室中不是一點突兀。

然而當同學們不滿地轉頭或回頭看到那張似乎沉下來的閻王臉時。

眾同學:「......」

哦，惹不起，惹不起。

傅柏也發現自己反應太大，神色尷尬了一瞬，又立馬繃緊臉掃視了一轉，見同學們紛紛埋下頭，這才輕咳了一聲。

「真的？」

傅柏壓了壓聲音，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內心跳的有多歡快，那可是程子南的獎勵啊，這誘惑力在傅柏眼裡妥妥的頂級，沒有之一。

「嗯。」

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後，傅柏勉強做出平靜的表情，忍著雀躍強裝淡定地從一堆書里抽出了之前程子南幫他改過的試題，第一次在晚自習的夜裡，他不是趴著睡到夜自習結束，而是認認真真地訂正試題。

嗯，還堅持到了放學。

——//程子南//

程子南只鬱郁了一晚上，很快便恢復如常，他想清楚了，傅柏有喜歡的人也好，這樣自己也能給好理由，不去想著告白，不去特意上心，相比之前倒是更加隨意不少，而且…眼下看來這樣的相處模式，他還是很喜歡的。

因此在周一上課時他還是按計劃向老班提出了換座位的請求。

「你確定嗎？」

老班狐疑地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覺得自己怕不是幻聽了，連他都放棄了的學生，居然還有人還想要搶救一下。

「老師？」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程子南不禁出聲詢問，思想回歸為自己方才的想法紅了一瞬間臉的老班清咳了一下，「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阻止也沒意思，關鍵你確定傅柏會同意嗎？」

「大概，不會拒絕。」

嘴上時這樣說，但其實程子南心裡也沒有底，他和傅柏在學校里基本做到零交流，但莫名地，他還是想這樣做並且渴望能被答應，「我會去試試。」

而換位置的最終結果，從後面程子南一晚上超水準完成兩套試卷上可以看出，他很滿意。

眼下，程子南正面臨著傅柏的「為什麼選擇換位置和他坐」問題，與緊張相反，程子南帶著這個問題終於來了的感覺，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掏了出來，果然虎地對方相信了。

不過...程子南看著傅柏桌前砌了一大摞但卻幾乎沒怎麼翻過的書，感覺腦子有點兒抽一抽的疼，傅柏對學習並不感興趣，但他能考上這個全省最好的高中，基礎應當還是紮實。

這樣的話...

「要是你能好好學，我會給你獎勵。」脫口而出，程子南給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交易，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對方不一定在乎這個。

而奇怪的是，傅柏反應很大。

「真的？」

傅柏的聲音很好聽，已經過了男生尷尬期的聲音，是那種電視上常說的那種富有磁性的低音炮，此刻這聲音就湊在程子南的耳邊輕言，程子南下意識地僵硬了一下，又強制鎮定地點頭給出肯定回答。

他媽的，能有點出息不。

在傅柏退了回去之後，程子南不動聲色地摸了摸發間滾燙的耳廓，抿了抿嘴悄悄翹起了個彎度。

夜自習在高三黨的刷題與刷題與再刷題之下飛快度過，當程子南意猶未盡地擱下筆時，晚自修已經結束了半個小時，教室里除了幾個勤奮刻苦的孩子還在低頭刷題，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嗯？」

突然，程子南小聲詫異地想要呼出聲來，卻又因為旁桌熟睡的模樣而壓低。

旁邊，那個許久沒有動靜以至於他以為主人早就離開的位置上，傅柏正懶懶地趴在桌子上輕淺地睏覺。

傅柏是朝著內側，也就是程子南的方向睡的，程子南甚至能看到對方輕淺的呼吸一進一出。

有億點點想想戳戳他的臉。

程子南的視線往上，停留在對方長得有些長的黑髮上，他甚至能看到傅柏腦袋上有幾個旋兒。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的心裡異常滿足，似乎就這樣看著就好。

「嗯...幾點了？」

傅柏感覺到什麼，迷糊地爬起來，程子南收回視線，好笑地問到:「十點半了，怎麼睡著了？」

傅柏嘟囔了一句，程子南沒聽清楚，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提腳往外走，只是他沒想到，傅柏面色從容地跟了上來，不近卻也不遠，就在後面跟著。

「跟著我做什麼？快回家吧。」

程子南轉身疑惑地看向後面，那個修長的身影頂著個冷漠臉，沉默了一下說到:「我送你回去。」

「哈？」

「你沒聽錯，我說我送你回去。」傅柏似乎煩躁了，他扒拉了一下睡的有些亂的頭髮。

「為什麼？」

雖然程子南此時內心不止竊喜了一點，但他還是老實問出來，因為他想不出對方說這話的原因。

「你不是說感覺晚上有人跟著你嘛，既然現在我們是同桌了，我也要為你的安全負責。」

「這樣的嗎？」

程子南若有所思，心裡卻還是失望了一下，下一刻他又唾棄了一下那個失望的自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程子南點點頭，道了聲謝謝，出於私心他並不想拒絕，感受到身後那人不遠不近的腳步聲，他的視線落在地上那變長又變短的影子上，每當走到兩盞路燈的中央，他便能瞧見兩人重疊在一起的影子，然後又縮短延向身後，但他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影子還會重疊。

這讓他一路上心情都極佳，直到揮手告別，直到洗漱完畢，落座在書桌前幫那個不進取少年整理題集，燈光下那工整秀氣的字體，如同他整個人一樣，發著溫暖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