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女孩兒身高不高，約摸一米五八左右，從樹身里出來以後就不見了，直到三天後聽濤苑向外界開放觀景展覽，女孩兒跟著鍾先生一起進了夏地的林蔭道。然後兩人在樹下進行了一番非常奇怪的行為。

有點兒類似於清明的時候祭祖，三兩紙錢，三長四短的線香，旁邊掛一串五色紙剪的紙串。

若不是怕引起騷動，估摸著還得放個大地紅鞭炮，再嗩吶鑼鼓的吹打上那麼一段。不過兩人停留的時間太短，沒留下太多值得考究的東西，結束以後鍾先生直接去了池子，女孩兒則是留在原地等人。

「再往後的監控就沒了。」小老頭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有人在錄像里做了手腳。」

監控錄像沒有斷網和被剪輯過的痕跡，只是當攝像頭調轉到並蒂蓮那一個時，畫面上出現了一朵紅彼岸花，緊接著就是滿屏的白雪花。這種現象很顯然，但也只是猜測，可彼岸花又確實是黃泉府的。

小老頭掀了掀眼皮，老樹皮一樣的臉強行扯出了個並不算太和善的笑容。

品種為彼岸花的小妖怪明秀其實有很多，也有憧憬著那位彼岸的，一言一行東施效顰，不過有些東西真的效仿不來。小老頭轉頭看了眼陸印川胸前的口袋，問：「想看嗎？那段視頻我們留下來了。」

也不是留，是刻意截了那一段下來，就怕不採取點兒硬性手段僅剩的也跟著沒了。

到底是老謀深算浸淫人間界多年的老怪物，在他們自家的心裡，都有一桿衡量事件輕重的稱，這稱能在小是小非面前和稀泥，也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作出最好最有利於自己的抉擇，就好比這一次的事。

並蒂蓮是明秀最後的並蒂蓮，山城的守護神不會再喝一次酒，不會再撒一把荷花的種子。

所以他們必須得將它找回來重新種回去，透過妖怪旅館，也透過這個……小老頭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不等陸印川的回答，徑直站起來往另一條青石鋪的道走過去，「想知道就跟我來吧。」

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陸印川有點兒頭疼，「監控室遠嗎？僻靜嗎？路好走嗎？」

先前的假山石群給他留了不小的陰影，雖說沒有被困在裡邊兒的那個意識，但在差不多的景緻里走啊走的，老有種一直在原地打轉，在迷宮裡迷了路的錯覺，傷害性不大，就是可憐了他這雙老寒腿。

陸印川走得慢慢悠悠，等小老頭都拐到大門口了，才晃到假山石群的入口處。他彎著身子折了四十五度角往裡瞅，毛絨絨的發旋兒里坐著小綠，小爪子揪著他的頭髮，「你就是看上一百眼也改變不了的。」

智商低就老老實實人了，被騙了就是被騙了，時光什麼的又不能倒回去重來。

偏偏陸印川一顆榆木做的腦袋，就是認不清這可怕的現實。他覺得他這是來者即是客，連蘅沒有道理帶他去逛圈兒，也許是性子里殘留的那抹天真吧，他拍了拍小綠，道：「說不定人家只是找我敘舊呢。」

小綠對他這個什麼事都往善良的方向想的技能也是很服氣的。因為除了被綁到旅館這件事，他對旁的妖怪和事件，就跟西方的聖母瑪利亞似的，常常抱著奇奇怪怪的容忍，甚至會主動給對方找理由。

莫不是遲來的愛之心？小綠甩甩頭，滿臉複雜：「先走吧，到了後看情況，你也別把妖怪想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