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小說: 琢石 作者:浮明 字數:7047 更新時間:2021-06-11 03:01:05
陸家是個龐大的宗族,做什麼生意的都有,陸休閑他爹是做綢緞的。
石家做的茶道生意。
兩家家長都是經商的好手,家底殷實,本地皆開有兩三家店鋪。石幾業放言一個月內娶陸休閑過門,卻鮮少去找他「談情說愛」,而是跟著繼父學習如何經商。
一日,恰巧在同條街道做生意的兩家家長坐於石家茶館三樓閑聊小憩,各自帶著石幾業和陸家二少爺陸休廉。窗口臨河,販市熱鬧盡收眼底。飯飽後品茗聽曲最愜意不過,不等石賢雲招待,石幾業腿腳勤快地端來上等的普洱熟茶,有條不紊地溫具,洗茶,沖泡,一步不落,親自傳授茶業課的石賢雲點頭讚許。然而醇香濃正的第一杯茶不是端給他,而是畢恭畢敬孝敬給石幾業的未來公公:「陸伯伯,請。」
陸老爺面上橫肉抖了抖,不知是驚是喜:「謝石參……不,業少爺謝了。」
石幾業笑笑,第二杯遞給小叔子:「休廉兄,請。」
陸休廉趕緊放下扇子,言語親熱的好似一家:「請甚,等休閑過門再請不遲嘛!弟夫。」
一聲甜蜜蜜的不倫不類的「弟夫」,陸老爺喝進去的茶立時從鼻子里嗆出來,反手拍向兒子後腦勺,嗓門老大道:「說甚渾話!」
石賢雲也沒好哪去,愣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一臉不知道他們所雲何物。他那搞事的繼女哪能乖乖如他所願就此翻篇,一心想著不能白白浪費了陸休廉這台僚機,賄賂費可不便宜。噗通跪在陸老爺面前,徐徐告知一腔深情,言辭感人,深情不已:「我知道伯父一時不能接受,世俗亦不容。我對休閑自幼喜愛,放在心上多年。本想當作秘密埋藏,但是休閑一番話點醒了我,不能為此禍害人家姑娘。反正死後不過一把塵土,浮名何用呢,不如放膽去愛。唉……可惜了我的腿疾,不能繼續為官風光迎娶所愛。至於休閑……我相信他既然知道我是斷袖,必然對我的心思所知一二,我甚至相信他對我是有好感的……就算沒有也沒關係,我可以等……陸伯伯,我……」
「夠了!」陸老爺實在聽不下去拍桌震怒:「此等傷風理之事我絕不可能同意!」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弟夫莫擔心我去勸勸!先告辭了。」陸休廉急匆匆跟上去。
目送陸家父子離開,石幾業撣撣褲子坐到父親對面,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失落道:「沒想到陸伯伯反應這麼大。」繼而不忘抱怨:「爹,你也不替我美言幾句。」
石賢雲擺手:「幫你坑人家兒子?太缺德了。」石幾業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可憐陸家那孩子要被欺負慘了。
石幾業但笑不語。陸休閑茶樓一鬧,自己是斷袖的風言風語今天算得到了證實,過了今天他心慕陸休閑怕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了。
這會兒陸休閑正軟磨硬泡拉著親娘去李府拜訪,特地挑了李老爺不在的時候。李家夫人和陸夫人是老姐妹關係,李夫人不好弗了面子便請了進來說話。李家小姐亦知書達理,並未做出失禮之舉。只是臉色看著不太好,低著頭沒什麼精神。
陸休閑盯著她好看的臉蛋,結巴道:「李小姐,我、我沒說謊……石幾業是個斷袖,不配你!你、你知道我對你、對你……你願不願意……」
李綺一雙美目看向容貌絲毫不遜色她的公子哥,認命道:「我知道,謝謝陸公子當日提醒。石公子已經和我說明一切,他對你情意深重,我也不願奪人所愛,陸公子不要辜負他才是。」婉言拒絕了他的來意。
她姐姐李月兒曾在京都見過石幾業,對他一見鍾情,未出嫁前李父修書一封問過石幾業的意思,回書只有抱歉二字。不考慮與陸家結親一是因為陸休閑實打實的浪子名聲,不止一次被熟人撞見出入風月場所,聽說在技女身上砸了不少銀子。敗家不檢點的玩意兒誰家願意把掌上明珠給出去,李老爺基本見一次轟一次。二來陸家長子已婚,二子陸休廉則不肯結姻。故,另作了打算。李綺初見陸休閑時不是沒心動過,他不說話安安靜靜站那兒的時候最好看,皎月之姿,清風玉骨。可惜他是陸休閑,姐姐都看上眼的下流角色。
茶樓一會,她和姐姐一樣頃刻被石幾業吸引。那樣的人,即使什麼都不做,哪怕長得不好看,偏偏對女人是致命的……李綺說不出恰當的形容詞,總不免臉紅心跳,不敢直視。
「李小姐也怕我嗎?」石家公子摸著眼角疤痕,溫柔問道。
李綺微微搖頭,偷偷打量。他是因為什麼沒有拒絕自己,因為美貌?還是對姐姐的遺憾?這門親事他真的中意嗎?李綺雖然高興他的邀約,卻不免多想。
「依小姐看,我們的良辰吉日定在何時合適?」
話問得有些壓迫感,李綺頷首:「得問問爹娘的意思。」
「沒關係嗎?」石家公子突然問:「你對我一無所知,嫁給我真的沒關係嗎?」
李綺迷茫不解。還需要了解嗎?家勢名聲他都有,試問誰不想嫁給他。
「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與他背對而坐的少年郎再也偷聽不下去,義憤填膺幫他把話說了:
「他當然不是好東西!李小姐,他是斷袖!喜歡男人的變態!各位聽好了,石家二公子是斷袖!」
嚷嚷得整座樓都聽到了。
陸家三郎的話沒多少可信度,李綺一字未信,誰知道第二天石幾業就登門謝罪,推掉了婚事。斷袖也罷,可他鐘情陸休閑簡直令人費解。這麼多年守身如玉就為了一個浪蕩子?圖他好看嗎?
既是斷袖,答應與她的婚事又是為何?他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李綺想的越多背後越發陰冷。也許陸休閑陰差陽錯救了她呢……
「胡說!他是在報復我!李小姐,我不喜歡他!你為什麼就不接受我呢?我怎麼就配不上你了?我……」陸休閑委屈地眼淚直打轉。
李綺:「…………」
陸老夫人面子不知往哪擱好,到底高估了兒子的臉皮。忙不迭拉著他往外走:「我看時候不早,就不叨擾了。不用送不用送!」
陸休閑抗亦:「娘,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不走!」
還是李老夫人厲害,笑眯眯地一句話堵住他:「是啊,小公子吃完飯再走也不妨事,我家老爺也快回來了。」
吃飯?我看是吃棍子……陸休閑慫道:「我娘說的是,時候不早,我我改日再來。」
那廂陸休廉追上爹,喋喋不休。
「爹,爹,你走慢點嘛。」
「其實不必那麼生氣。爹你想,閑弟那德行大家閨秀哪看得上他啊,好不容易有個眼瞎的說喜歡他,雖是個男的,但人家家世清白,能力咱們耳目共睹,為了閑弟不惜推掉與李家的婚姻名聲都不要了,此等氣魄上哪找去。除了不是個女的,哪點不好?」
陸老爺冷哼:「你懂個屁!幾幅破字畫就把你收買了是不是?我警告你,從今往後離石家,尤其是石幾業遠點。」
「弟夫他……」收到眼刀子,陸休廉聳聳肩:「好吧,不談。」
陸老爺沒好氣,指著鼻子罵道:「你弟說不定就是和你學壞的,你也是個不省心的白眼狼!」
陸休廉瞪大眼睛:「關我什麼事……」他都多少年沒逛過春樓小館了,閑弟那完全是生性風流,無師自通。他還懷疑是老爹取名不當,才整得閑弟好逸惡勞,遊手好閒。當然,老爹是不會承認的。再說,自己當年是為藝術獻身,能是一回事嗎?
心裡嘀咕幾句,不敢當面辯是非,就怕自己看中的鞭子回頭挨自己身上。
至於「斷袖」他接受如此之快,也是因為一樁陳年舊事改變了看法。
有罪的是世人偏見而非他們這些身不由己的風塵中人,低賤卑微的誠摯之人被逼得投江自盡,所謂有情郎卻衣冠整整信口雌黃。
照他看,愛男愛女有什麼區別,該變心的還是變心。情啊愛啊,哪有一個人自在,談情說愛自尋煩惱。陸休廉眼裡只有字畫古董,石幾業就是免費自動提取庫。親弟弟的福祉?噢抱歉,他可不知道這是什麼。
一旦搞定老爹,閑弟不想嫁也得嫁。石幾業顯然明白這點,沒在弟弟那白費功夫。不僅有膽子對爹下藥,還是記猛藥,簡直吃定陸家不敢徹底翻臉。退萬步,就算他強娶了閑弟,爹也未必有膽魄與少將撐腰的石家對抗。衡量利弊,陸休廉果斷叛變,當起狗腿子。
很快到了七月中旬,石幾業備好成婚禮,拿著禮單準備上門娶親的前夕,陸老爺手握胳膊粗的馬鞭駕匹黑棕揚長而去,罵罵咧咧,勢不可擋。
先是大哥陸休義追出來,錘掌大呼:「壞了!爹走了!快備馬!」
大娘子和老夫人一路小跑,掌燈看眼不見人影的暗沉街口,抓著陸休義緊張道:「你爹下手重千萬攔著!去了勸他們先回來,啊。」
陸休廉就知道弟弟憋不住,哥哥又是個不會撒謊的,不出所料爹去春香樓捉人了。他叼著半隻雞腿悠閑地給大哥牽出馬,遞去韁繩懂事道:「給。」
陸休義沒好臉道:「一起去。」爹騎的那匹馬他就不信不是二弟準備的。
陸休廉手指一翹:「不行,有人找我。」
陸家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石幾業聽個大概猜到何事,笑問:「休閑又去了春香樓?」
「又」字用的妙,陸家除了陸休廉無不尷尬。斷袖下等,煙柳齷齪,大家彼此彼此,有何資格瞧不起姓石的呢?
陸休義敷衍點點頭,蹬上馬,卻被石幾業抓住韁繩:「我知道陸伯伯的脾氣,我和你去,有我護著,休閑斷不會受皮肉之苦。」
禮單遞給陸休廉:「休廉兄,這個你先看看,若有不妥回頭再議。」
陸休義自然不願意讓個外人插手看笑話,再說父親看見這位能不更氣嗎?即使外面不打,回家怕是教訓閑弟教訓得更凶。可石幾業一開口宛如軍令,不容異議。倒是陸休廉反應迅速,叫下人再去牽頭坐騎。
石幾業拍著陸休義的馬:「不用,就騎這匹。陸大哥,我來騎,煩勞你往後挪點地方。」
陸休義蹙眉。心道我家的馬,我家的事,我騎馬的水準還用你來不放心?剋制的提醒道:「天色已晚,不宜拖延。石小弟要是去就趕緊上馬吧。」石幾業那沉默的眼神把他後背硬生生泌出薄汗,在他快撐不住改口時彎眼笑道:「好。」
夜裡平常百姓少閑逛,街道人際稀少,陸休義不免騎快,隨著上下顛簸劇烈,身後石幾業摟他的力道收的越來越緊。陸休義暗自得意,以為石受驚畏懼,後仰道:「抓好,莫掉下去。」
石幾業兩片薄唇動了動,陸休義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石幾業便湊到耳邊說了三個字:
「有點慢。」
陸休義還沒聽清,瞬間被股蠻力摁趴在馬背上。石奪過韁繩仰天大喝,身影旋風般呼嘯而過,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遇人直接騰頂飛躍,雷風電行,英姿迅猛。
春香樓,好春光,粉香胭脂旖旎花,笙歌曼舞繪陀華。
風韻猶存的老鴇出來看看生意透口氣,不料迎頭撞上陸家閻王,趕緊扭著屁股往回鑽,叫個姑娘跑快點給陸公子通風報信。
陸老爺腳下生風,氣勢洶洶,當即喝道:「站住!」
來客紛紛讓道,交頭接耳,戲觀這出熱鬧。
「陸家公子慘嘍~」
「嘖嘖,上次被他老子打得不省人事拖回去,還敢來啊?」
「樓里姑娘喜歡著呢,有錢又俊,他呀大概做鬼也風流。」
「誒這艷福咱不要也罷,太俊了小心被男人看上。」
「我知道!哈哈哈!說的是石家那位對否?石家小爺神武偉岸,陸公子的屁股恐怕……啊?哈哈哈……」
未盡的調侃之意引得眾人鬨笑。
有人抬頭一瞥笑聲猛地嗆在喉嚨口,拽著朋友衣服小聲提醒道:「別笑了!他他他來了……」
「誰啊?如此害怕……」朋友還在笑著,順著視線和一位爺擦眼而過。見著眼生,但是那條矚目駭人的右眼傷疤沒幾個人有,臉色「唰」地慘淡下去,再不敢吱聲。
陸老爺不悅:「陸休閑在哪兒?」
幾個春樓壯丁攔著不讓進,老鴇揮著手絹打著太極:「誒呦~上回您在我這鬧過,哪敢還讓您公子來呀,真不在我這兒,請回吧。」要是別人,老鴇絕沒閑工夫掩護。就怪陸休閑這花錢如水流的傻大個可遇不可求,不能傷了人家的心。
陸老爺不吃這套,擼起袖子往裡闖:「不說?好好,我自己找!讓開!」
一人難敵四手,氣得他獅子吼道:「陸休閑你自己乖乖出來!不然回去我必打斷你的狗腿!聽到沒有?臭小子!」
傳信的姑娘年紀尚小,對房內之事只是有所耳聞不曾親歷。傻乎乎找到陸公子房間破門而入,見了兩具光溜溜教纏的身體霎時忘了傳話,拔腿往外跑。怕老鴇怪責,紅著臉撒謊稟報道:「陸公子正和姐姐辦事,不肯走。」
老鴇懷疑道:「他不是最怕他爹嗎?真是他說的?」
小姑娘做賊心虛,點頭怯道:「嗯。」
老鴇撫額嘆道:「知道了。」眼下只能攔著陸老爺,春香樓作為此地最大的春樓,達官顯貴多有來往,即使得罪了陸老爺,也不能輕易動它根基。
小姑娘拍拍胸脯鬆了口氣,站在老鴇旁邊聽到對話的一位姐姐拉著她走到裡面,板起俏臉:「你剛才說什麼?陸公子在裡面幹什麼。」
這是陸公子寵愛的「花月秋楓」四姐妹中的秋衣姐,春香樓只有她們有資格陪陸公子過夜。
秋衣和月靈素來不對付,小姑娘以為她吃醋,嚇得哭腔道:「秋衣姐姐彆氣,陸公子最喜歡你了!」
秋衣恨道:「月靈,你這件人!」甩頭大步衝上樓,一副捉姦模樣。
陸老爺脾氣火爆,不顧年紀和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互毆起來,眼見碩大拳頭掄臉上被只細長的手扼住手腕:「不要打了。」
「爹!沒事吧?」陸休義扶住父親。自己亦氣色不佳,沒緩過「暈馬」的勁。
陸老爺顏面盡失,一點不感激石幾業的出手相助,沖兒子瞪眼道:「他怎麼來了?都想氣死我是不是!」
陸休義小聲:「不是我讓他來的……」
石幾業走到老鴇面前:「在下石家二郎石幾業,來找我的心上人,不知道媽媽可否行個方便?」
老鴇差點沒站住,他要娶陸休閑的傳聞竟是真的。那他要是知道陸休閑現在在幹嘛……老鴇垂死掙扎道:「他、他不、不在呀……」
石幾業眼裡的光清澈而又寒冷:「帶路。」
老鴇哪還敢說話,乖乖帶到樓上,正要敲門,屋裡傳來不尋常的動靜。
石幾業二話不說推門而入,屋裡滿地狼藉,衣服器具丟的到處。床邊兩位美人你拉我扯,不著寸縷那位嚇得一聲尖叫,抓起腳邊衣服遮住身體,驚慌看著來人。
似有生吟,往裡走走,便看見脫個精光的陸休閑膚似白玉,面帶巢紅地抱著女人又蹭又揉,他爹來了也沒任何反應。被抱女子極力阻擋他不安分的手,突然來了人一時發怔。
場景滑稽,石幾業忍俊不禁,在其他人走近前收起不合時宜的輕笑。倒教那女子見了不知所以。
老鴇心知不妙,迅速關起房門,囑託外面任何人都不要靠近。
「敗家子!你個丟臉的東西!」
上回陸老爺還只是看見他把人摟在懷裡,今日快氣得背過去。
石幾業捉住陸休閑沒有下限的手,故意板著臉對姑娘們罵道:「誰讓你們碰他的?出去!」
秋衣不明白這人怎麼變臉翻書似的快,又害怕又不放心道:「陸公子他……」
機會來之不易,月靈搶先跪在陸老爺面前啼哭道:「陸老爺,我已懷三公子骨肉,孩兒無辜,請老爺將來給個名分認祖歸宗,月靈感激不盡!」
陸老爺氣得青筋暴起:「做夢!合該你們下賤!還妄圖污我陸家門楣?呸!滾出去!」作勢要拿出鞭子抽打,陸休義怕出人命趕緊喊道:「媽媽,還不讓她們出去!」
月靈鐵了心不肯走,抱著陸老爺褲腿不願鬆手。老鴇罵道:「你是何苦呢?陸家是你攀得上的?別痴心妄想了,快走!丟人現眼!」
秋衣翻著白眼,一臉鄙夷。
陸休義攔著父親揮鞭施暴。
陸休閑似八爪魚吸在石幾業身上,溫度高得起火。石幾業只能橫抱起他,忍受著他亂無章法的騷擾,走到月靈面前抬腿一腳。
世界安靜了。
他毫無憐惜,單腳擱在美人肚皮上輕輕掃道:「這孩子出不來,就不可憐了是不是。」
「石二爺,姑娘不懂事您別計較,我們這就出去!」老鴇趕緊讓秋衣一起把渾身發抖的月靈扶出去。
陸休義咳了聲:「爹,休閑好像不對勁。」
石幾業:「被下藥了。」
陸老爺:「什麼藥?」
陸休義秒懂,貼爹耳邊:「房事用的。」
陸老爺唾棄:「**,下三濫。」
陸休義給弟弟蓋上衣服伸手道:「石兄,這次多謝,休閑就交給我們吧。」
石幾業緩緩道:「休閑這個樣子顯然藥量過猛,唯有讓其紓緩,否則高燒不退,性命堪憂。除了這煙柳之地,良家女子恐怕沒有人願意捨身相助吧?」
陸老爺堅決不肯:「不行!就是死也不能在這裡!」
陸休義小心勸道:「爹,小弟性命不容耽擱。況且聽聞這種地方都會備有些藥物能避孕防胎……」
石幾業揚眉:「不一定非女子不可,陸伯伯還是不願接受在下嗎?」
陸老爺不假思索:「不行!」腦子一抽,脫口問道:「你也可以像女人一樣?」
陸休義:「爹!」
這話問得冒犯。
陸老爺尷尬不已。
石幾業不甚在意,大方道:「可以您就同意婚事嗎?」
陸老爺:「…………」這麼大犧牲,教他說不出口了。
「謝陸伯伯。」石幾業一向果斷,抱著人往外走:「今晚我帶休閑在附近客棧住宿一晚,不必擔心,明日送他回去。」
陸老爺擰巴道:「這事兒……不要外傳,回去就說你弟弟怕挨打跑了。」
「是。」
石幾業並未如他所說在附近客棧留宿,蓋著陸休閑的臉租了一輛馬車往另一家小記院駛去。路上不巧讓殺手攔住,身上多處負傷,扛著陸休閑躲進自家茶館。
「主子,怎麼了?」小二關上偏門,石幾業扶著牆大汗淋漓:「幫我把他弄客房裡去。」
「哦,好。」
「清點。」石幾業上樓時小聲問道:「掌櫃睡了?」
「嗯,要去叫醒他嗎?」
「不用,我受傷的事不要說,免得我爹知道擔心。」
「是。」
「最近讓盯梢的人機靈點,發現可疑的人及時回報。」
「上面又有動靜了嗎?」
「不知道是誰,等大哥消息,見機行事。」
小二點點頭,看著「發搔」的某人好奇道:「您真喜歡陸家三公子?喜歡到要辦了他啊?」雖然是紈絝子弟,皮囊生得極好,摸著比姑娘還細膩,主子倒不是太虧。
石幾業:「你說呢?」
小二眨眨眼,差點忘了主子是個陰險腹黑的角色。
石幾業一屁股坐在床邊費力的按住亂動的陸家公子:「紗布,藥粉和藥草,兩套衣服,清心丸,冷熱水各一桶都備來。」
小二:「好嘞~」
春香樓的姑娘不知道是無知還是不要命,這種藥量辦起事她非得死在床上。一個浪蕩子竟被記呂下藥,他是有多不行。石幾業捏住他的嘴巴不讓靠近,喘著氣等東西上來。
身上劍傷不說,劇烈打鬥使得腿疾複發,鑽骨地痛。結果小兔崽子沒輕沒重坐她大腿上,力氣越來越大,最後整個人壓在身上嚴絲合縫。
戳肚子的物件燙如烙鐵,石幾業疼得緊眼一閉狠狠咬在陸休閑肩窩上。
「來啦~」小二放好東西,蹲旁邊嘻嘻笑道:「主子,我看他挺喜歡你呀,用勁得恨不得把你一口吃了。」
「再廢話,我讓他吃你。」
小二吐舌,幫她扒開陸休閑丟到冷水裡,餵了兩粒清心丸。內外清涼,人慢慢安靜下來。隨後扶住主子,多此一舉道:「您行動不便,要不我幫您上藥。」
石幾業揮手:「不用,去休息。」
小二:「好吧,有事您再吩咐。」
清傷的藥粉倒熱水裡,撒入療理腿疾的藥草,石幾業脫了衣服跨進裡面泡著。按她的預期,陸休閑最快也要明日天亮才會醒,她泡三時辰不是問題。
冥冥中,丹田炙熱,石幾業緩緩睜眼。
難怪熱,
原來如此。
瞬息之間,抓熊的小流氓被她摁著腦袋塞水裡撲騰。
燭光頃刻熄滅。
半晌,石幾業提起人,漆黑里幽幽問道:
「休閑,看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