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是同一時刻問出聲來，又俱是一愣。

「你喜歡我？」

「什麼女朋友？」

又是同時出聲。

程子南按了按眉心，信息量太多，他握緊手心，讓自己別高興的太早。

「等一下，讓我先問。」

傅柏剛要點頭，就聽到最里側的門打開，陣陣腳步聲朝外而來。

是他們那隊籃球隊員出來了。

程子南還沒做出反應，傅柏就先一步反應過來，下意識推開旁邊半掩著的儲物間的門。

儲物間不小，但已經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得滿滿噹噹，容不下兩個人站腳。

「沒事，就在外面——」程子南話音未落，就感覺自己被推進里側，還未站穩，跟著腳下就是一空。

程子南：「......？！！」

.....什，什麼情況，怎麼被，被抱起來了？？！

剛要推拒，他就感覺自己坐上了桌上，兩腿之間更是不容拒絕地擠進來一人。

程子南瞬間漲紅了臉。

救命，不能呼吸。

身前的人顯然不知道他心裡如何想，還想往裡擠一擠，並且反手合上了門。

伴隨著門合上的聲音，帶著溫度的呼吸靠近，灑在他脖頸一側，每一下都讓他不自在地往後靠。

「別動。」

低沉熟悉聲音就在耳邊，卻又輕的彷彿是情人低喃，程子南大腦已經有些宕機，反應遲鈍，後背就被人強勢地按了回來。

瞬間睜圓了眼睛，程子南整個背都僵直了卻是動也不敢動。

透過縫隙的微光，傅柏將程子南的反應盡收眼底。

神色動了動，他聽到外面的陣陣腳步伴隨著嬉鬧聲過來，外面原本就要離開的一群人，因為楊銘說著想上廁所又耽擱住了。

廁所就在儲物間不遠，方宇抱怨著楊銘事多，一行人就站在走廊外遲遲未離開，傅柏收回視線，想了想，將自己的頭靠在程子南的肩上。

感覺到身前的人微微顫抖了一下，對方甚至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傅柏神色深了深，又帶著意味不明的光亮，他語氣含糊不清地解釋，「好累，讓我靠一下。」

程子南：「.........」

靠，靠，靠，別說肩膀了，心都給你。

臉紅的已經不像話，此時此刻，他簡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藥丸，大貓撒嬌，他真的把持不住了。

沒聽到回答，傅柏也沒在意，轉動了一下腦袋，「你問吧。」

程子南：「........」

呼吸都嫌氧氣不夠，你居然讓我現在問？？？故意的？？

他緊緊繃著下巴，一言未發。

傅柏卻是輕笑了一聲，聲音帶著愉悅，讓程子南心底也癢癢起來。

「你不說話，那我就先說了。」

程子南任舊沒察覺自己抓著傅柏的衣服，手下的力度因為這句話又緊了幾分。

「——我喜歡你。」

這聲低喃很輕，是飄進耳間的，卻重拳出擊般落在程子南的心上。

「砰砰，砰砰，砰砰——」

傅柏看不到程子南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反應，被放大的心跳聲宛如是最真實的鐵證，告訴著他某人藏匿著與他想通的心。

「你心跳的好快。」

肩上一輕，程子南還沉浸在上一句的勁頭中，胸口就貼近一個毛茸茸的重物。

傅柏整個人抱住程子南，他因為參加比賽穿的並不多，薄薄的運動衫一起一伏都帶著力量，此刻卻輕柔地、珍視地不捨得用、力。

彎著背將頭貼在程子南的胸口，傅柏聲音帶著輕嘆似的，緩緩響起，「我喜歡你很久了。」

「.......開始還以為是錯覺，想著可能時間一久就會消失，卻沒想到結果越陷越深。」

「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是高中階段，明明才出現苗頭，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你就眼尖地發現了，然後還不留餘力地將我往上拉。」

「那一刻，我就在想，你那麼好，我怎麼捨得看著你以後走向別人？........」

........

「並非一時起意，我由衷地、認真地、絕不後悔地期望能參與你的未來。」

「——所以。」

「你要不要考慮和我在一起試試？」

仗著剛剛程子南的一系列反應，傅柏沒忍住將憋在心底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說完，程子南卻遲遲沒有聲音。

當他的心一點點由喜悅冷靜下來，後怕和忐忑湧上心頭時，程子南終於是有所反應了。

「你——」

傅柏緊張的呼吸都變輕了，「嗯。」

「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傅柏呼吸一頓，「嗯？」

程子南已經被傅柏一連串的「甜言蜜語」說的就要繳械投降了，只差最後一個疑惑尚存。

他感受得了傅柏的真切，卻依舊迷惑。

只是跟前的人似乎比他更迷惑。

「你剛剛就在問我女朋友。」傅柏微微站直了身子，因為桌子很高，程子南此刻比傅柏高了半個頭。

稍作抬頭，兩人視線交匯，傅柏眯了眯眼，被程子南此刻紅著臉的模樣擊中心臟，卻依舊不動聲色地說完下半句話，「誰告訴你的，我有女朋友了？」

程子南：「..........」？？？

「你呀。」

「我？」

「.......一個多月前，你不是和楊銘說今天要給女朋友過生日嗎？」

傅柏沉思了一下，回想起來了。

「我說的是心上人吧。」

「啊？」

「你今天不是過生日嗎？」

「誰和你說我生日是今天了？」

沉默。

兩人面面相覷。

終於發現這其中誤會不少，傅柏撈了把頭髮，深吸了口氣。

外面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早就離開了，他微微退開身子然後開了門，將程子南拉出來，「雖然很急，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必要先好好溝通一下了。」

於是。

十分鐘之後。

程子南捧著一杯奶茶，被安排坐在體育館外的長椅上。

慢吞吞地，他吸著傅柏買來的奶茶。

傅柏半蹲在他面前，在得知程子南的生日是下個月的十號時，整個人就像做錯了事的大狗狗一樣，殷勤又忐忑地解釋。

「我沒有女朋友，心上人說的是你，我不知道你那時候聽到了，所以造成誤會了，你的生日是我偷偷看到你填的信息表記下來的，沒想到你的身份證上生日不對，就以為你是今天的生日，就想陪你過，如果我早點查清楚你生日是哪一天，是不是就不會誤會這麼久了？嘖，我怎麼這麼笨，應該先去核實一下的，不過我也不是很笨，我這個人還是挺好的，你別生氣別不喜歡，你在生氣嗎.........」

傅柏語速很快，說到後面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看得出他很緊張。

但他自己知道，這些話都不是他真正想說的。

和他的急促對比，程子南卻是越聽越放鬆。

是他的錯，他先入為主以為傅柏口中的心上人是女生，現在想起來很多事情其實是有跡可循的。

是他太遲鈍了。

但現在，這些全都不重要了。

鬆開吸管，他緩緩開口。

「那個，我好像還沒給你說。」

不是很大的聲音，傅柏卻像是意識到什麼，瞬間停下了喋喋不休。

程子南望進傅柏緊張又帶著期待的眸里。

那裡面，他看見了自己。

於是毫不躲避地粲然一笑。

「——我也喜歡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