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

成群的無患子投下陰影，被熱風吹的颯颯響。

鄧乾江的額角不斷滴落汗珠，看上去不僅消瘦還十分狼狽，汗珠滴進眼中被迫眨眼。

遠思轉頭看江，又回頭看鄧乾江。

半晌扯出慘淡笑容：「可這是我家啊。」

鄧乾江伸手去拉遠思的手放在臉頰上，再次懇求：「府中早已修建好一個池子，供你生養。」

鄧乾江在懇求，不是在哀求，眼中明明盛滿深情，遠思卻感到心中百般不願，抿緊唇不回答。

「不是要你一直在陸地上，熬過大旱就好，到時我會陪你回江的。」

遠思翹起魚尾搖頭，紅唇微張：「我無法行走。」

遠思心念盛世繁華，妄圖去看一眼人類的城池，那也只是念想，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

遠思心愛鄧乾江，願意把纏綿都給鄧乾江，那也只是喜歡，他絕對不會把自己完整交出去。

鄧乾江親吻遠思的手背，一路吻到遠思的唇，唇與唇相抵：「我有辦法解決。」

總有哪裡不對勁。

遠思往後微仰，拒絕這個吻，面帶猶豫：「我會考慮一下，今天就到這裡好嗎？」

對於遠思的遠離，鄧乾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勉強扯了扯，藏在廣袖中的手攥緊：「好，是我太急了。」

他眉眼低垂，好像因為遠思的拒絕而感到哀傷與悲痛，他沒有再去親吻遠思，也沒有再去擁抱，只是咬緊嘴唇，眉頭微蹙，抬起眼用一種格外傷心的眼神看著遠思。

遠思只想看見鄧乾江的微笑，就算拒絕眼前人，這個念頭也從未改變。

「你笑一笑，又不是需要立即做出決斷的事，給我些時間吧。」遠思還是不肯去親吻鄧乾江，白皙嬌柔的面孔帶著笑容，只是笑中有些冷清。

「依你。」

鄧乾江露出勉強的笑，眉蹙著唇勾起，看上去有些苦澀。

這次的相會不歡而散。

魚尾在江中甩出弧度，遠思自由地暢遊，手指穿插過魚群，感受魚兒從指間游過的感覺，昳麗的容貌如上好的玉石被細細雕琢。

他坐在江底的一塊岩石上思考，手中攏著一條魚玩耍，魚身蜷起，魚尾像紗帶飄蕩，思緒萬千。

到底是哪不對勁呢？

遠思一直在思考，直到第二天見面時也沒想出答案。

一夜的沉澱，鄧乾江的心情再次平靜如水，面上恢復儒雅體貼的笑容，雙手背負在身後，迎著陽光眯眼，黑眸好似被暈開的墨，沉穩內斂。

遠思以為鄧乾江不會來了，兩人就到此結束了。

可鄧乾江不僅來了，還帶來他最愛的叫花雞和糕點。

看出遠思的心思，鄧乾江親昵地捏了捏鮫人鼻尖：「少胡思亂想，正如你所說，那不是什麼需要立即決斷的大事，我又愛著你，怎捨得看你整日在岸邊等不到我呢？」

趁這個時候遠思湊上去，乖巧地吻住鄧乾江的掌心，頗有討好的意思。

畢竟那時他態度有些強硬，既然鄧乾江不再舊事重提，甚至為他考慮，他怎能一直綳著臉讓兩人不歡而散。

兩人在第二天仍舊下意識來相見，已經足夠證明心意了。

遠思淺淺一笑，應聲：「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