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皇貴妃的封號，不知千歲爺怎麼看？」

黎晰端坐在御案之前，手指輕輕的敲著案幾桌面，視線則是落在秦明空的身上。

秦明空站在黎晰面前，神色依舊淡漠，不見有多少屬於臣子對皇帝的恭敬：「歷來封皇太妃，或者是封皇太後，都是皇帝決定，臣不幹涉陛下後宮之事。」

早有規定，後宮不得幹政，前朝也同樣不可過多幹涉後宮之事。

這封皇太妃還是封皇太後，實際上都是黎晰自己決定，然後在提出相應的封號，交由禮部和欽天監協助確定，最終在下達聖旨。

實際上，臣子是無權利決定是封皇太妃還是皇太後的。

就像是黎晰選妃一樣，大臣也只能勸阻黎晰選秀，冊封皇後。

最多就是提議哪位妃子可以抬為皇後，哪位妃子品行不端不適合做皇後，但最終的決定權，其實還在黎晰的身上。

也就是先帝不夠強勢，不然皇貴妃哪裡還是皇貴妃？

早就是皇後了！

那麼，此刻直接封了皇太後，那也是正常的。

只是現在，卻有些為難了。

按照祖制，皇貴妃的地位，在沒有皇後的情況下，是等同於皇後的，就算是先帝去世，皇貴妃被抬為皇太後，那也是不出格的事情。

尤其，這皇貴妃還是黎晰這個新帝名義上的母親。

那麼，就更能名正言順的抬為皇太後了。

只是，目前情況，卻礙於黎晰並未親政，這件事就要受到前朝臣子的制約。

如果秦明空態度堅決，黎晰倒還能省些麻煩。

但如果秦明空放任，黎晰一個人想要將皇貴妃抬為皇太後，那就難了。

按照律法，皇太後不滿成年的兒子，是可以留在皇宮，撫養在皇太後的身邊。

而皇太後，則是住在皇宮之中的慈寧宮。

這樣，二皇子就不至於離開皇宮，離開黎晰的眼皮。

但如果換成皇太妃，就不一樣了。

皇太妃雖然也住在皇宮，但是其子嗣卻必須分封出去，不管年紀，都得離開皇宮。

一旦二皇子離開皇宮，黎晰想要掌握二皇子的情況，自然就困難了。

相反，比起皇太後，其實秦明空心裡，該是更希望皇貴妃封為皇太妃的。

這樣，二皇子能分封出去，他完全可以給二皇子要一個好的封地，在派遣自己的心腹去照看，絕對可以保證二皇子的安全沒問題。

但如果在宮中就不一樣了。

雖然黎晰現在沒表現出什麼，但實際上所有人心裡都會覺得，黎晰容不下二皇子。

尤其，二皇子的背後是秦明空。

那麼，在宮中，二皇子早夭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黎晰自然也看得出秦明空的意思，他就是要順水推舟，讓南明黨佔上風。

黎晰卻不能讓這件事發生，他必須將二皇子留在宮中：「其實，按照祖制律法，母妃該是被抬為皇太後的，只是目前情況，怕是有些難度。」

說著，黎晰抬手，拿出一道聖旨：「這是父皇已經擬好的聖旨，已經寫明了何日側縫母妃為皇後，那麼其實母妃被抬為皇太後，也是情理之中。

況且，作為朕的母親，母妃當然要做皇太後，而不是皇太妃，千歲爺以為如何？」

秦明空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黎晰：「此事，臣不參與其中，陛下如何做決斷，臣都替家姊謝過陛下恩典。」

黎晰心下一沉，面上卻看不出什麼：「千歲爺的嫡親姐姐，自然也當得起皇太後的封號，只是，不知千歲爺以為，該封封號比較好？朕以為，聖德孝仁聖母皇天後，比較適合朕的母妃。」

秦明空面色不改：「陛下決斷便是，無需與臣相商，若是朝政之事，臣樂意與陛下探討一番，但此事，臣以為陛下可一言定論。」

秦明空所言，自是不虛。

但是，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封號完全可以讓黎晰決定，但這位分，可不掌握在黎晰手中。

黎晰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在桌面之上，面色有些不郁：「相信現在朝堂之上的事情，千歲爺也看的出來，朕雖有心為母妃爭奪屬於自己的封號，但實際上卻過不了兩位丞相那一關，朕不想委屈了母妃，故此，朕需要千歲爺的支持。」

黎晰也不再繞彎子，而是直接將事實擺了出來，光明正大的拉秦明空支持自己。

秦明空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番黎晰，方才開口到：「臣以為，為此事與兩位肱骨之臣鬧得不可開交，倒也不是好事，當務之急，陛下應穩定超綱，至於封號之事，相信家姊是不會在意的。」

說著，秦明空的神色，浮現些許柔和：「比起留在宮中，家姊怕是更想留在皇陵，為先帝守靈。」

秦明空自然了解自己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當年嫁給先帝，便是因為那一腔愛意。

自然也不是在乎位分，不然怎會嫁給先帝去做一個側室？

此刻，自然也不在意那些。

相反，能夠守著自己摯愛之人，對於皇貴妃來說，才是真的福祉。

黎晰微微皺眉，視線之中帶著濃濃的不贊同：「若是母妃願意為父皇守靈，朕完全可以准了，不管母妃是皇太妃還是皇太後，都可以隨意前往皇陵，不受任何約束。

就算是不在慈寧宮，朕也可以准了，只需在朕大婚之時，回來主持朕的婚禮，那便可以，朕怎會為難於母妃？」

秦明空微微挑眉，語氣之中似乎帶著些許戲謔：「現在，陛下是不盼望著臣病重，需得陛下探病了？」

此言一出，黎晰面上閃過些許尷尬。

同時，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黎晰萬萬想不到，秦明空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之前的那件事，黎晰可沒想過秦明空會抓著不放。

一時之間，倒也沒了說辭。

剛說盼著人家去死，接著又說需要對方的幫助，黎晰的臉皮也沒那麼厚。

御書房之中，倒也顯得有些壓抑了。

黎晰深吸一口氣，起身，朝著秦明空走了過去：「千歲爺原來是生朕的氣啊，其實朕只是擔心千歲爺，朕與千歲爺之間，自然比旁人要親厚。

若是按照輩分計算，千歲爺還是朕的舅舅，朕怎會盼著千歲爺病重？」

說著，黎晰幾乎要倚靠在秦明空的懷裡。

那雙神色清淡的眸子，映出秦明空的樣子，顯得格外的專註。

秦明空微微一滯，接著便開口道：「臣不敢妄自攀附陛下的宗親關係。」

黎晰伸手，抓過秦明空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處：「朕所言，皆出自真心，千歲爺難道不信？」

秦明空抽回自己的手，接著便後退半步：「自古最不可信的便是帝王之心，陛下可知？」

黎晰深吸一口氣，白皙的臉上浮現些許柔和：「但是，千歲爺可以信得過朕，朕心中，可從不曾存了陷害千歲爺之心。」

秦明空打量著黎晰，目光卻不受控制的停留在黎晰的臉上。

此刻，黎晰的神情，與那記憶之中的青年，竟然出奇的一致。

如此之下，秦明空到無法開口在拒絕黎晰：「既然陛下如此信得過臣，臣自會站在陛下這邊。」

黎晰深吸一口氣，湊近了秦明空。

深藍色的眼瞳之中，竟無絲毫情緒：「朕就知道，千歲爺是唯一一個不會拒絕朕的人。」

說著，黎晰抬手，輕輕按在秦明空的肩上，寬大的袖炮沿著手臂話落，露出白皙的手臂：「千歲爺果然不讓朕失望。」

秦明空的視線，落在黎晰白皙的手臂之上，竟然無法收回來。

這手臂上，隱約可見一個枚紅色的胎記，胎記呈現桃花形狀。

這胎記，秦明空在清楚不過，記憶之中的青年，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就連位置，都二樣不差。

秦明空的眼中，慢慢浮現些許迷茫。

接著，便對上了黎晰那雙淡然的眼瞳：「鈴音？」

黎晰深吸一口氣，淡笑：「千歲爺。」

並未承認，也並未反駁，而是以一種極輕似嘆息的聲音，吐出這三個字。

鼻息之間，繚繞著一種極其清淡的味道，讓秦明空的心，似乎也亂了一拍。

秦明空伸手，附上黎晰的側臉，微微低頭，湊近了黎晰。

此刻，兩人呼吸清晰可聞。

黎晰微微踮起腳尖，將自己那淡色的唇送上。

雙唇相觸，一股香甜氣息，便鑽入秦明空的鼻息之間。

秦明空那黑色的眼瞳之中，迷茫更深。

下一刻，便扣住了黎晰的後腦，重重的碾壓上那淡色的唇。

黎晰某種閃過一絲森寒，接著，便半合眼瞼，微微仰頭，輕啟朱唇迎合這一吻。

唇齒交纏之間，那甜膩的氣息，越發的濃郁。

秦明空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離不開這清甜柔軟的唇瓣。

黎晰輕吟一聲，抓著秦明空衣服的手指微微收緊。

秦明空面色一變，回覆清明。

下一刻，便一把將黎晰推開。

黎晰後退幾步，先寫撞在案幾之上，視線卻仍舊落在秦明空的身上：「千歲爺覺得，朕的滋味如何？」

秦明空微微皺眉：「你對我下藥？」

陰沉的聲音，夾雜著風雨欲來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