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涼匆忙打車前往醫院，路上忍不住給溫霖打了一個電話，卻沒有打通。

進入醫院後，慕涼涼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溫霖病房前，看著眼前的門，慕涼涼緩緩推開，露出微小的一個角，僅能看見溫霖的病床。

「孫總說了，你要是肯主動道歉，她可以原諒你，你要是執意這樣，別怪孫總把你一腳踢開。」裡面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男人清冷的聲音，溫霖沒有回答。

「孫總還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忤逆她，她有的是辦法把你的秘密情人找出來，到時候你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遭罪。溫霖，我理解你的出身，但是既然孫總願意給你撐腰，就不要浪費這樣的機會了。」男人微微揚起嘴角，傲慢地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溫霖的床邊。

「孫總賞你的。」男人拍拍溫霖的臉，譏諷道，「收好了，要是丟了，豈不是被孫總白嫖了？」

「滾出去。」溫霖瞥了一眼這個男人，補充道，「錢也拿走。」

「喲，和我裝清高呢？你和孫總幹的時候不是很騷嗎？怎麼現在擺出這副決絕的樣子？」男人抬腳踹了一下溫霖的病床，溫霖依然沒有吭聲。

「多少人想爬上孫總的床，你自己想清楚。」男人似乎覺得不解氣，又踹了一腳，轉身離開的時候正好對上慕涼涼憤怒的臉。

「啪。」慕涼涼抬手打了男人一巴掌，男人瞪圓了眼，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還來不及反應，又是一巴掌落下。

「你他媽有病？」男人揪住慕涼涼的領口，氣得咬牙切齒。

病床上的溫霖微微一動，看到慕涼涼後眼眶一熱，眼淚緩緩落下。

「對不起，你打擾到病人休息了，我是溫霖的主治醫生，你要是再敢欺負我的病人，別怪我叫人攆走你。」慕涼涼雖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氣勢絲毫不輸。

眼前的男人氣得顫抖，卻只能鬆手。

「敢惹老子，你他媽等著。」男人呸了一聲，甩門離開。

慕涼涼從容地坐在溫霖身邊，把銀行卡收到自己的包里。

「做什麼？」溫霖皺了皺眉頭，帶著哭腔問道。

他多想恨眼前這個女人，可是他恨不起來。她來看他了，她替他打了那個欺負他的男人，他的心裡那麼高興。

「幫你還給她。」慕涼涼調侃道，「甩在她的臉上。」

「誰說我不要？」溫霖的手有些僵硬，沒辦法動彈，淚水不斷地落下，無法止住。

「我就是靠這些女人吃飯的，我憑什麼不要？你才是真正的白嫖，嫖了人，又嫖了心。」溫霖別過頭，不再看慕涼涼，眼淚濕潤了枕頭。

慕涼涼放下銀行卡，抬手替溫霖抹掉眼淚。

「對不起。」慕涼涼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我這樣的出身，你不用說道歉。我身體不幹凈，我知道你嫌棄我，可我的心幹幹凈凈，它從始至終只認一個人。而這個人……把它摔成稀巴爛……」溫霖努力忍住眼淚，卻哭得更凶，身體漸漸蜷縮成一團。

「對不起……其實……林越當天晚上也約了我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可是那天……那天發生了意外，我沒有聯繫上你們，季秦……季秦也懷孕了，我抽不開身……」慕涼涼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腦子裡一團亂麻。只要溫霖一哭，她就沒轍了。

他那樣可憐的人兒，她怎麼捨得和他說那些狠心的話。

他那樣的溫潤，怎麼能夠接受全部的痛苦？

聽到季秦懷孕的消息，溫霖緩緩閉上眼。

「涼涼，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就算是做孫總一輩子的狗，我也不願意再去討好一個把我當猴耍的人。」他本以為，他可以靠著一個孩子被她永遠關心、永遠記住，可是這一切都被季秦捷足先登。

不僅如此，慕涼涼為了季秦，甚至讓他在房間里空等一夜，滿懷期待地看著賓館的大門，迎來的人卻是孫總。

孫總當著眾人的面把他狠狠幹了一頓，甚至威脅他說出背後的情人，他為了保護慕涼涼，什麼都沒有說。

孫總撂下狠話就帶人離開了，空蕩盪的房間里摻雜著男女液體的淫香，他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渾身布滿孫總留下的傷痕，下半身疼得不斷抽搐。

他害怕，害怕慕涼涼進來看到的是這副光景，他怕她會嫌棄他。

手邊的玻璃杯被打落在地，他咬著牙，撿起一塊玻璃碎片在手腕上劃過，疼痛吞噬了全部的理智，他緩緩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是白凈的天花板，刺鼻的蘇打水味，還有一個男人的威脅。

可是她出現了，她急得連長發都亂了。

「我求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我害怕我會控制不住喜歡你……」溫霖抬手看了一眼纏滿繃帶的手腕，苦澀地笑了笑。

「我還記得……我還記得我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在遊樂場里，我在黑乎乎的鬼屋迷了路，被鬼纏住，你握住我的手，喊的卻是別人的名字，你牽錯了人，也親錯了人，從那天起，我也喜歡錯了人。」溫霖到如今仍然記得掌心的溫度，還有她小心翼翼把自己維護在身後的舉動。

出了鬼屋，她才發現帶錯了人，他也找不到那天拍賣他的主人。

兩人只好湊合在一起。

溫霖沒想到慕涼涼帶著他玩的都是過山車這樣刺激的項目，遊戲後忍不住吐在慕涼涼的身上，還被慕涼涼索賠了幾百塊錢清洗費用。

他從來沒有碰過街邊的小吃，越是不幹凈的人，就越渴望幹凈，所以他從來不會觸碰這些髒東西。

那天晚上，慕涼涼強行塞了他很多烤串，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的不一樣。

看到慕涼涼，他才從他賣身的混濁里尋找到星星點點的光明，可是她連這微弱的光明都不願意施捨給他。

「溫霖，如果你真的恨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裡了。我也希望你過得比以前更好。」慕涼涼將銀行卡放回原處，起身離開。

「咔噠」一聲，門緩緩關上。

無窮的寂靜再次襲來，撕裂一樣的疼痛再次泛開。

為什麼……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捨得哄哄他……

明明只要哄哄他，他就會原諒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