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可抑制的紅了眼眶。沈卿塵說到底還是鐵石心腸，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拿出了自己的長戟，在年輕的皇帝視死如歸的表情中狠狠的插進了他的心臟里。

年輕的皇帝抱著自己最心愛的人跪在地上，那麼小心翼翼的擁抱，那麼虔誠專註的眼神，沈卿塵看的有一些茫然。

有很多人都不是長情的人，可也有很多人是深情的人。

沈卿塵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皇帝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能對南稞這麼死心塌地的。

沈卿塵也同樣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殺了這兩個人。

年輕的皇帝跪在地上的時候，嘴角的鮮血已經慢慢的流淌了下來，他目光特別專註的看著懷中的將軍，嘴角還帶著那股子溫柔的笑意，他說：「南……南稞……我還記得，我登基的第一天，你用一種特別虔誠的姿勢跪在我面前，你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武器，你會為我所向披靡，會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說的話幾乎都是氣音，那虛弱的樣子，讓人想忍不住的去擁抱他，沈卿塵抿唇，皺著眉看他，他低著頭笑。

看著自己嘴角流出來的鮮血，流淌到那個人的臉上，他小心翼翼的用自己明黃的龍袍輕輕的擦去他臉上的鮮血，他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污穢都不能污染你。」

他生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南稞……南將軍……如果有來生，我願化作歸鳥，用整片天空當嫁妝，迎娶你這朵白雲。」

這句話說完，他便再也沒了聲息。

沈卿塵轉頭用一種特別茫然的目光看著顧長安，顧長安嘆了一口氣：「沈卿塵，我們贏了。」

沈卿塵點點頭，只覺得自己的眼眶莫名其妙的會有一些濕潤，也許是被這真情給感動了吧，沈卿塵收回自己的長戟，看著那上面沾染的鮮血，抿唇：「嗯。」

顧長安沖著她溫柔的笑：「沈卿塵，敵寇已除，南國已平，是時候回家了。」

沈卿塵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北國那個坐在最高的皇位上的那個人，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溫柔的笑意，那是沈卿塵的部下從來都沒見過的笑，清潤又溫和。

只讓人瞧著就覺得清風拂面，滿心滿意都是那股子清涼的氣息。

顧長安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

顧長安只能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萬里無雲的天空，又看了一眼天空下斑駁的血跡，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明明已經贏了這場戰爭。

他心裡應該是特別開心的，可偏偏又看到了這兩個人的生死離別。

他想回家，想念自己的弟弟和親人。

可是又不想回家，因為一旦回家了，他心裡最愛的那個姑娘，就會又跟在別的人身後。

就算那個人一點都不在乎他。

顧長安苦笑，南稞，你真福祉，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無所顧忌的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