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葉博濤還沒吃晚飯，臨走的時候他還打包了一份意麵和可樂，宋建柏執意要請客，他也不想搞得太過矯情，只好說下次他來請。

「你的意思是下次我們還能再約？」拿出手機準備線上支付的宋建柏突然這麼問道，沒等他反應過來伸出手阻止，收銀員就已經用掃碼槍掃過了二維碼，顯示支付成功了。

懊惱自己腦子太笨的章一淼恨恨地看著對方得意地把手機揣在褲兜里，「那麼下次就約在後天怎麼樣？」

「為什麼要這麼急？」

「因為我想多見見你。」

這句話要是放在熱戀中的戀人聽見肯定會害羞臉紅，但是對於他來說只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就算是作為忠實粉絲也未免太過了吧，簡直就是在擅自幹擾作者的生活啊！

走出餐廳之後章一淼打算叫滴滴，宋建柏說他的車子就在附近，剛才吃飯的時候都已經這麼不愉快了，章一淼是傻到底了才會搭對方的車，剛婉拒就看見司機非常給力地迅速到了跟前，他趕緊上了車離開這裡。

宋建柏的手插著褲兜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殆盡，眼睛也深沉得可怕，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到了目的地之後章一淼下了車，走上四樓拿出葉博濤之前給他的備用鑰匙——在實習的時候他們曾經一起在這裡租房子住，過了兩個月之後他就搬走了，自己單獨找了一個房子。再後來林茜找到的工作就在他們公司附近，於是就理所當然地跟葉博濤同居了。

在跟葉博濤一起住的那兩個月里，他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若無其事地成為最好的合租人，給對方幫忙做飯打掃衛生，但是兩個月之後他感覺自己已經潰不成軍了，要是再晚一點離開，他可能就忍不住打破了這段偽裝的友誼關係。

後來葉博濤提議說互相交換備用鑰匙，借口說擔心林茜出差了他一個人在家要是生病有人照料，反之章一淼也一樣。對方這麼窩心讓章一淼覺得心情很複雜，後來他很少去對方的家裡，他心底還是不願意見到兩人合租之後甜蜜溫馨的家，可能找不到一點點他曾經住過的痕跡。

打開門發現葉博濤在電腦前打著遊戲，對方平時忙於工作，晚上回來偶爾還會看一些經營方面的書或者去接觸有生意頭腦的人，只有真的閑得無聊的時候才會打遊戲。

對方戴著耳機沒聽見他進門的聲音，他把袋子輕輕地放在茶幾上，看見沙發邊上隨便扔著幾件皺巴巴的衣服。他直起身看了看四周，之前聽說林茜悶不吭聲地搬走的時候他還挺擔心葉博濤會搞得一團糟，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他想像中這麼糟糕：杯子是放在茶幾上的，垃圾好好地呆在垃圾桶里，地面雖然有灰塵但是還能下腳，整體看起來還算是像人類住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這裡住了，還是忍不住拿起沙發上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看見了放在洗漱台上沒拿走的粉色牙刷和杯子，想像著葉博濤洗漱的時候獃獃地盯著它看，自己心裡驟然刺痛了一下。

走出來之後發現對方已經沒在玩遊戲了，而是打開了他帶過來的袋子仔細看了看裡面有什麼東西，聽見動靜一抬頭就跟他對視了，他反而被嚇了一跳。

葉博濤的鬍渣長得很快，一天不剃就容易長出來，現在很明顯是沒有打理過，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像是睡醒之後隨便巴拉了幾下。眼睛有點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哭過還是通宵玩遊戲，但是不管哪一個他都覺得心疼。

「我剛剛跟昊焱一起吃過晚飯，現在還不餓。」

章一淼左右看了看，找不到有吃過晚飯的痕跡，他剛才經過廚房也沒看到洗碗盆里有沒洗的碗筷，便問道：「你跟他吃了什麼？」

「昊焱帶過來的外賣，吃完了他就把垃圾扔出去了。」

沒想到董昊焱那傢伙這麼關心博濤，知道博濤沒吃晚飯還特地帶飯過來，臨走還不忘幫忙扔垃圾。他心裡有點吃味，但是面上不表現出來，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來塞進雪櫃里，「你晚點要是餓了再吃吧。」看樣子對方今晚肯定又要通宵了。

葉博濤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感到非常疲倦，「謝了，你要是沒什麼事也早點回去吧。」

距離上一次來葉博濤住的地方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章一淼當然不會捨得這麼快回去，急忙說道：「那個，我剛才跟斜對面那個公司的老闆一起吃飯了。」

「斜對面？」葉博濤皺起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噢，就是那個跟我們一樣做自媒體但是員工比我們多上幾倍的叫……叫什麼公司來著？」

「我也不記得了，他們公司的名字好像有點拗口。」

葉博濤有點煩躁地撓了撓頭，「啊不管了，他找你幹嘛？我記得他跟我們都不是很熟吧，頂多就是剛搬過來辦公的時候跟他聊過幾句，然後上下班打過幾次招呼，上次還請他公司吃蛋糕……嘖，好像還真的是有點熟。」

「他說他是我的忠實粉絲，還去過我的簽售會。」

對方點了點頭，顯得有點漫不經心，「哦，那很好啊。」

他看見葉博濤臉上油膩膩的，忍住叫對方去洗臉的衝動，關心地問道：「你要不要去睡一會兒？你看起來好像很困。」

「我不想睡。」葉博濤無意識地看向遠處，「我怕我又夢見茜茜。」

看見對方頗為憔悴的側臉，他心裡泛起了酸澀，難受至極，表面上還要維持好朋友的立場，做一個窩心的好哥們，「你有打電話給她嗎？」

「打過，從昨晚一直到現在，我剛開始會連續打好幾通電話，後來就隔一個小時打一次，現在我明白了她不會接我的電話，我就不再打了。」說到這裡葉博濤苦澀地笑了一下，眼睛卻像是快要哭出來，「我還一直傻傻地發很多條簡訊給她，還有語音，希望她多少能看到一些，但是她一點回應都沒有。你說要是扔顆石頭到水裡起碼都有水花，她現在算什麼，想要自己冷靜一下嗎？」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像是醍醐灌頂一樣，猛然轉過頭看向一淼，「她只是想要安靜一下對不對？她不是想要分手對不對？那是她一時的氣話是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沒等章一淼說什麼，對方立刻站了起來，整個人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疲憊中透露出奇怪的亢奮，又有點神志不清，嘴裡一直念念叨叨著：「茜茜就是這樣……她就是愛發脾氣，就是愛鬧彆扭，她老是說氣話，她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突然他轉過身就往門口快速走去，章一淼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還差點被茶幾給絆倒了，膝蓋狠狠撞上桌角疼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你要幹什麼？！」

葉博濤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要去找林茜！她一定是在閨蜜的家裡！」

打從認識葉博濤開始就沒見過對方這麼失去理智過，就算是掛科或者是公司剛經營虧了錢都沒試過性格變得如此暴躁，他緊緊抓著對方的手腕，雖然沒有什麼理由阻止對方離開，但是他直覺一旦鬆開手，自己的好友可能會走向更加慘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