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去，他發現家裡一片狼藉，或許不知情的人會認為這是一起入室搶劫，但作為當事人的季無卻沒有一絲慌張。冷漠的看了眼就抬腳走向卧室，可令他錯愕的是，卧室里傳出一陣摔打聲，甚至還有人在罵罵咧咧。

已經司空見慣的季無只是稍顯不滿的微微咬唇，隨即轉動把手推開了門。

卧室里的燈大開著，裡面的凌亂程度也能與客廳的狼藉相媲美。他不做聲，但瞧見地上已經被四分五裂的禮物時，季無感覺自己的血液彷彿在倒流。

那個他一直捨不得拆開當做寶貝一樣放著的禮物，現在外包裝已經變得七零八落，而被外包裝所包裹的則是一個木盒。木盒處於被打開狀態，似乎是用了蠻力，所以木盒有些破損，不遠處就是一支鋼筆、筆記本和一張白紙黑字的卡片。

那是卓莘親手送給自己的禮物……

想到這兒，他抬眼望著站在一旁仿若事不關己的男人。季無正在極力控制自己的脾氣，在覺得世界回歸平靜後，他笑道：「這是你幹的？」他表現的很隨和。

男人一愣，好似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對。」回答得理所當然。

季無握緊了雙拳，到底還是耐住了想給他一拳的想法，語氣平淡的說：「出去。」笑容已經被他收斂。

「我們先談談。」男人也是出奇的淡定，甚至還抱有一顆想要與他和平共處的心。

「給我出去！」季無怒了，分貝往上走，讓那男人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緩了神，男人也是毫不遜色，大手一揚撂開了一旁的東西發出響聲。他說：「你有什麼本事跟我犟！要是你媽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會怎麼想！」

「別跟我提媽！」季無已經紅了眼，雙眸有了霧氣已經逐漸看不真切，腦袋裡也是嗡嗡作響，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喧鬧。「你自己都保護不好她，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提她！」

男人怔楞，緊皺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摔門離去。

片刻後，季無覺得整個世界都清靜下來。一股帶著夏日燥熱的風從窗外吹進，直擊他的心窩，一些複雜的情緒和亂七八糟的事情霎時湧上來。

他癱坐在地上，懊惱了一陣才拾起卓莘送的禮物。

鋼筆筆帽已經不見，筆尖也已經岔開；筆記本外殼已經弄髒，裡面有幾頁紙也是殘缺不全……最後還剩下一張卡片。卡片距離他現在的位置有些遠，他身子往前探，手臂伸長，這才拿到。

他重新癱坐著細看，不一會兒就開始哽咽。他無力的垂下手，卡片跟著脫手而出。

「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麼，來來回回挑了很多遍也沒挑中合適你的。這一套文具呢，姑且算是我的一個心願，想讓你日後好好學習，不要再被老班經常性的叫去辦公室了。喜歡運動是好事，但也不要逞能去承受超負荷的運動。還有最後一點，不要再一天到晚像個牛皮糖一樣黏著我了！」

卡片上的內容還是挺豐富，裡面也有塗改的痕跡，在話的末尾還有一個帶著憤怒表情的卡通人物。

一想起從默默關注她到現在與她在校園內不舍分離，季無心裡就更為酸澀，於是整個夜裡，他都沒能睡好覺。在這個狼藉的卧室里、凌亂的床上，耐著熱氣將頭掩在了被子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