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吃飽？讓你囂張……」雞冠頭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揮起了棍子。

「呃……」覃紳悶哼了一聲，下手可真狠。

「小覃……」

「覃哥哥……」

「我沒事兒，不疼，沒事兒。」

「住手……」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很有氣勢，立時震住了雞冠頭和他的手下。

覃紳回頭看了看，笑呵呵地說：「楚先生沒走呀？」

「我要是走了，上哪兒去看你挨打的戲碼？」

「應該把戲服穿著，那東西厚實，耐打。」

楚良帶來的人都是經過正規訓練的保鏢，一身黑西裝戴著大墨鏡，根本不用動手，往那兒一站就挺嚇人的。

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等老大發話，一個個都跑的沒了影兒。

雞冠頭一看這陣勢，也丟下棍子跑了。

覃紳出了口氣，放開孩子說：「快去找你爺爺。」又對王奶奶說，「您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

「小覃，傷哪兒了？奶奶給你上藥。」

「不用了，沒什麼傷，等阿元回來了讓他給我上藥就行。」

「奶奶這就回家給你烙肉餅。」

覃紳笑得露出一嘴小白牙：「謝謝奶奶。」等人都散了，對楚良說，「謝謝楚先生救了我，如果不嫌棄，上去喝杯茶？」

楚良揮了揮手，保鏢們都走了，跟著他往樓里走：「你真的沒事兒？不用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浪費錢。死不了的，我抗擊打能力強。小心腳下，樓道里的燈基本都壞了。」

「給你……」楚良拿出一疊錢，「你掉在我車裡的。」

「楚先生真是好人。」覃紳以為找不回來，激動地伸手去拿，扯了後背上的傷口，疼得呲了呲牙。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家裡有藥膏。」

楚良見他執意不肯，也沒堅持。隨著他進了家門，第一眼就看到了照片：「這不是你家吧？」

「楚先生好眼力，這是阿元……元淺的家，我是在這裡暫住的。」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地保護那些人？元淺為什麼不回來？」

「我也在這裡住了四年了，鄰居們對我都很好。阿元要上課，而且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兒的，挨不了幾下就廢了。楚先生請坐，我去給你沏茶。」

「不用了，家裡有藥嗎？我幫你上藥。」

「謝謝楚先生。」覃紳翻出藥膏，想脫掉衣服，卻扯著傷口疼，「麻煩你幫個忙。」

「剪刀在哪兒？把衣服剪開……」

「剪壞了就不能穿了。」

「可是你這樣脫會很疼的。」

「沒事，忍忍就過去了。」在楚良的幫助下，覃紳終於大呼小叫地把T恤給脫了。

楚良看到他的上半身有些驚訝：「你還做武戲的群演？」

覃紳低頭看了看自己胸膛和腰腹上橫七豎八的傷疤：「都是小時候受的傷了……」

進到衛生間里沾濕了毛巾，楚良接過來幫他擦後背上的汗和滲出來的血。

「謝謝……」坐在馬桶上繼續說，「我媽受過刺激，精神不正常，一犯起病來就打我爸。我爸出車的時候受了傷，身體很差，我就擋在我爸面前替他挨打。」

「怎麼不把你母親送到醫院去治療？」

「沒有錢，我爸受傷吃藥就掏空了家裡，而且我媽得去精神病院，我也不捨得。畢竟她清醒的時候多，一看到我又受了傷，就會一邊哭著一邊給我上藥。」

「你拚命賺錢，就是為了給你母親治病？」

「我媽有一回犯病，我在上課，我爸去醫院拿藥，沒人看著她，跑到馬路上被車撞死了。肇事司機請了很好的律師，以我們監護不利為由辯護，最後只賠了很少的錢。

「我爸用這筆錢給我交了大一的學費，我輟學賺錢，是想讓我爸能過好點。我後媽雖說對他還行，但是對錢看得很緊。」

楚良沒有繼續問，如果後媽對他能說的過去，他也不會搬出來住。

門鎖一響，元淺回來了：「阿紳……」

「在這兒呢……」

「我碰見李大爺了，他說你被打……」元淺一看見他背上的傷，小臉立刻皺到了一起。

「你可別這個表情，我受不了。」覃紳笑著說，「這位是楚先生，在片場見過的，今天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估計得進醫院了，他們下手還挺狠。」

「謝謝楚先生，我來給他上藥吧。」元淺接過楚良手裡的藥膏。

覃紳警告他說：「上藥可以，你可別哭啊。」

「誰說我要哭了？」卻是吸了吸鼻子。

覃紳對楚良說：「你是沒見過他哭的樣子，嗚嗚咽咽的，跟個小貓似的。你要是有哭戲可以找他，絕對抓人心。」

元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想著賺錢。」

「當然，現在要是有一大堆錢放在我面前，我肯定就不疼了。」

元淺輕輕笑了出來，可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你再哭，我可就逼著你嫁給我了。」

這是兩個人開玩笑的時候經常說的話，只要一這麼說，元淺就會一副受驚的表情跑得遠遠的之後，才大聲拒絕著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呦，今天怎麼改詞兒了？」

「劇情變了呀，你不是要對觀音至死不渝？」

已經知道他念念不忘的人叫觀音，一聽就是藝名，個人資料一點都找不到。

這個人配音的電影並不多，覃紳把所有觀音的配音剪輯在一起存到手機里，每個晚上都要聽著她的聲音才能入睡。

「她做大你做小。」

「不行，我有喜歡的人了……楚先生，你是大老闆，知道觀音是誰嗎？」

楚良沒有正面回答：「覃紳，你對觀音至死不渝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呀。」

「你都不知道觀音是誰，就愛上了？」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從她的聲音里就能聽出我們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僅僅是因為聲音？萬一是電腦合成的呢？」

覃紳絕對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一下子就愣了。

楚良好像沒察覺到，繼續說：「這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地方配音，然後把帶子寄過來，即便是真人，也有可能不在本市，甚至都不在這個國家。」

元淺帶著點埋怨地說：「楚先生，你別嚇唬他了。」

覃紳嘆了口氣說：「我聽得出這個聲音肯定是真人，不過也是很有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

「但是沒關係，時間和空間都湮滅不了我對她的愛，就算永遠都見不到面，我對她也是至死不渝，不管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神情嚴肅、目光更加堅定。

楚良有點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先走了。」

元淺說：「我送你。」把他送到門口關上門，有點自言自語地說，「你是沒看到楚先生的表情。」

「他大概是覺得我跟我媽一樣，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