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日之期就要到了。慕成風沒有讓慕成雪出應戰的意思。慕成雪這次沒有乖乖聽話，他想夜半時分弄暈慕成風自己假扮成他的樣子去應戰。可是慕成風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做，所以一回長青山主峰就下令把慕成雪鎖在長生閣里設了結界。

這是慕成風第一次罰他。

長生閣內，很黑，只有一根殘燭被風吹得搖搖曳曳的。

慕成雪正在扎一隻風吹，那隻風吹很快就紮好了。他記著兒時一起跟慕成風在南靈江畔放風吹，那時候父親經常訓斥慕成風，卻獨獨不斥責他。或許是他年少弱，不能修行緣故。不論他做了什麼錯事，慕之垣都會對他網開一面的。

其實慕成雪心裡很清楚，慕之垣對慕成風嚴加管教是想培養他成為下一任家主。他生來就是災星，下雪天引得南靈百姓和眾多仙家除他。明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卻是截然不同的命運。但他沒有怨任何人，沒有怨命運的不公。

慕成雪對著風吹自言自語道：「兄長……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再跟我回到南靈江畔放一次風吹好不好？」自從南靈被離火燒過之後寸草不生，也不知道南靈江有沒有枯，慕成風從來都沒有回去過。他也一直不敢回去。

慕成雪想著想著，「嘎吱……」大殿的門就響了一聲。

「兄長！」慕成雪立刻跑向大殿門口，但到了門口，他看清了那人的臉後失望道：「哦……是蘇師兄啊。」

來的人正是蘇側，不是慕成風。

「怎麼？難道我不能來看你嗎？」

「當然不是，蘇師兄不要誤會。我還以為兄長想通了來放我出去的。」

蘇側把閣中的燈點燃：「成雪不要怪你兄長，他也是迫不得已，否則又怎會忍心把你關起來？」

慕成雪：「有什麼迫不得已的？我知道，我修為是沒有兄長好，但我去赴約還有轉圜的餘地。」

「既然顧逢蓄意報復，他就一定設好了圈套等著成風去跳。你若去了，不就正好中了他的下懷嗎？你兄長是在保護你，成雪。」

「不要！」慕成雪突然怒道：「自南靈覆滅，兄長和我來到長青山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保護我。近千年來，我一直在他身後活著，他是把我保護得很好。可是現在我根本就不需要這種保護了。我有能力了，我可以保護好自己了。」在蘇側眼中，慕成雪一直是個謙順恭謹的人，他沒想到此刻的慕成雪會竟然那麼生氣。

「成雪……我知道，你不是當年南靈的那個孩子了。可是，你誤會成風了，他真的想保護你，比起以前，你確實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但這次的事情一看便是一場陰謀。即便成風讓你去，我也會阻止你的。」

慕成雪靠近蘇側，「真的嗎？蘇師兄。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

「額……成雪。你……」

慕成雪趁蘇側不注意打暈了他，在蘇側剛剛進來的結界出口出去了。

過了今晚，慕成風就要去赴約了。慕成雪只要在他之前打敗顧逢就行了。他不想再躲在慕成風的身後，受他的保護，他也有想保護的東西，至少這次，他以為他可以保護慕成風了。

慕成雪乘著青雪在漆黑的夜空中飛行，這時，他突然感覺後面有人追他。他用餘光往後掃了一眼，後面並沒有人。但是有一個人在前面等著他，一陣陣樂聲傳來……

「不好……是……是玄音君的樂聲……」

慕成雪眼前一黑從空中掉了下去，慕成風乘著長風接住了他。雖說不能強行催動靈力，但長風劍有靈，御劍並不是難事。

白衡乘著他的劍——長歌劍隨後趕來。

「多謝長樂了，若不是你今天及時趕到，恐怕子青就要隻身去了東潯了。」

白衡收起了劍氣憤道：「不必在意，我只是恰巧來看你碰上了子青而已。再說，顧逢此人為了讓你丟失顏面竟在你的酒里下了九靈丹！」

「長……長樂竟然知道了。」

「……如果他想去，你就讓他去好了，反正明天他也會無功而返的。明天，一定顧逢一定不會與你交戰的。」

慕成風皺了下眉：「長樂怎會如此肯定？」

白衡道：「不是肯定，是我的猜測。我既然都來了，難道長風君不請我進你們長青山喝杯茶嗎？」

慕成風知道白衡又在故意說笑，只是他現在實在沒有這個心思，他還要想怎樣應對東潯那邊的人。

「長樂……」

「好了好了，我回去了，改日再會。」白衡說完之後就又御劍飛走了。慕成風在一瞬間彷彿看到了白衡冰冷的眼神，那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白衡對人從來都是溫柔的笑，從來都沒有露出來那種可怖的表情……天太黑了，他應該是看錯了吧……

……

慕成雪醒過來了，他的雙手被鎖鏈著。慕成風就坐在他身邊。

「兄長，你這是做什麼？」

慕成風摸了摸他的臉：「子青既然不聽我的話，我當然是要好好地讓你聽話了。你不知道我不希望你去嗎？」

慕成雪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有些厭惡眼前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兄長，你說過，飛上天的風吹卻被線牽住那不是真正的自由。別再這樣做了好嗎？我已經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了，讓我保護你一次不行嗎？」

慕成風道：「子青，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自從南靈燒成灰燼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任性的權利了，我害怕失去你。就算我知道你沒有當年那麼軟弱，我也還是害怕。我拚死保護你，你就是我的命。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

「不，我不要你保護。不要一輩子被你牽著，兄長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我們回去好不好？我想回南靈和兄長再去放一次風吹……」

慕成風閉目道：「子青，就如當年的那場火一般。南靈已經什麼都不剩了，你也不是當初那個不會修道的慕成雪了，我也不是當初只會玩鬧的慕成風了。我們……回不去了……」

慕成風走了，他用鐵鏈把慕成雪鎖在了長生閣內。慕成雪大聲道：「不要，不要去！」

這時，被關得死死的門中透過一絲光。

是蘇側。

蘇側氣喘吁吁的說道：「成……成風，不……好了，魔族夜襲東潯，東潯傷亡過半，顧宗主……他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