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雪也對他笑了笑道：「嗯，我也是。不瞞你說，我已經很久沒有朋友了。」

孟郎道：「子青，那以後把我當作朋友可好？」

「當然好啊。」

孟郎：「不知子青要去向何處？」

慕成雪道：「我也不知道，此次，我想回故鄉一趟。然後……然後再四處游離一番吧，反正我是個閑人罷了！」

孟郎笑道：「我也是個閑人，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去子青的故鄉看看？」孟郎直直地看著他，眼中全是期待。

慕成雪想：多一個人也無事。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他醒來就很怕孤單，也開始怕黑，怕一個人……一切都變得奇怪……

「好啊，只不過我的故鄉……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的了……」慕成雪又道：「這個地方有妖孽作祟，我打算順便除了這妖再走。我本修行之人，遇上這種事不會坐視不管的。」

孟郎道：「我也會點降妖的本領，可否也讓我出一份力？」

慕成雪：「當然可以了。今日那妖孽附身那女子，我一時沒有看出來，要不是孟郎出手相救恐怕就要被那妖孽吸了精氣了。」

「哪裡！子青修為高深莫測，就算沒有我，子青也會無恙的。」

……

天色漸晚，初春時，夜裡很涼。慕成雪剛剛跑出來的時候把他的東西都落在客棧里了。

他在這個樹林里轉了好久，才找到孟郎的……

他回到客棧外，「等等！」孟郎叫住了他。

「有事嗎？」

孟郎走到他身前，彎腰半跪下。慕成雪往後退了幾步。他不知孟郎此為何意。

孟郎道：「別動！」

慕成雪只好站在那裡不敢動了。孟郎把一個雕刻地精緻的銀鈴掛在他的腰間的衣帶上。銀鈴上有一顆珠子串在一條青色的流蘇上。

慕成雪皺了皺眉道：「孟郎，你這是何意？」

他道：「見面禮」

慕成雪不喜這些東西，他道：「孟郎拿回去吧！我不是一見面就會收禮的人！」

孟郎看到慕成雪有一絲生氣，他笑了笑道：「子青別生氣，我有這個習慣，遇到有緣人我都會送的。」

「有緣人嗎？」

「是，若子青真的把我當作朋友就收下好不好？」

慕成雪看了一下那鈴鐺，既然人家都掛在自己身上了。慕成雪也斷然不會駁了別人的面子，免得讓孟郎覺得自己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那就多謝孟郎了！」

孟郎突然苦笑了一下：「不用謝，我這個人不喜歡聽別人說『謝謝』！」

慕成雪跟孟郎回到客棧。孟郎看著他支支吾吾的道：「那個……子青，你今晚就要住在這裡嗎？」

慕成雪道：「初春夜涼，不宜前行。所以我明天再走。」

孟郎紅著臉，有一種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感覺：「我盤纏好像不夠……」

慕成雪立刻就明白了話外之意。他倒什麼沒說。他轉過頭對客棧的掌櫃說要兩間房。

孟郎立刻道：「子青，我覺得一間房就好了，兩間房多浪費啊。」孟郎一直都在注意著慕成雪的表情，他又開口道：「不……不是，如果子青不介意的話……」

慕成雪笑了笑想：孟郎好有趣，既然他願意這樣的話……

慕成雪道：「那就一間房吧！」

孟郎跟在他的身後，走上了樓。

初春時的夜裡總是比嚴冬的時候涼一些。這個客棧本就偏僻，房間不是很大，但床睡兩個人是足夠的。

都是男人，慕成雪又沒有那麼嬌貴。和孟郎睡也是沒有關係的，反正又不是沒和別人一起睡過……

只是，想到這裡，他的臉總是莫名其妙地發燙……

孟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只是麻煩子青了。」

「無事。」

一間房，被子當然也只有一床。慕成雪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要一間房的。一床被子，怎麼能睡兩個人？

慕成雪還沒回過神來，孟郎已經脫去自己的外袍。

慕成雪道：「就這麼一床被子，要不我還是再要一間房去吧！」孟郎好像要說什麼，慕成雪沒聽就下樓去了。他不知道，他背後的孟郎的表情是多麼地失望。

沒幾刻，慕成雪又回來了。

好巧不巧，慕成雪沒想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今天居然客滿了。看來，他今天不得不跟孟郎一間房了。

不知道怎麼了，他總覺得這樣不妥。

孟郎也看出了什麼，他道：「要不，我睡地下好了。」

「這可不行，夜裡寒冷，著涼了可怎麼辦？」

……

萬般無奈下，慕成雪和孟郎睡了一張床。

月光射進了房中。

慕成雪閉上了眼，可是卻睡不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微微起來借著月光看了看孟郎。

孟郎眉眼甚是好看，估只是隱隱約約有些戾氣，但卻是個俊俏的少年郎。白日時，孟郎一直帶著斗笠，慕成雪沒有好好地看他。現在看著他卻是越看越覺得他俊美非凡。

他記得以前見過的人中，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是白衡。只不過孟郎可比白衡正經多了。

可是，他現在想的卻不止這些。孟郎的聲音……

在他失明的時候，那個叫十六的人天天來。在他無聊的時候，十六給他讀書聽，扶著他去竹林中，可以說是他的眼睛。他明明可以隨便命令一個人去做十六做的事。可是，回過頭來他才發現，只有這個人可以做這些，如果別人來照顧他，他只會覺得彆扭。

只是，那時他看不見十六的模樣，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今天，他聽著孟郎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卻總也想不起來。現在他才想到孟郎的聲音好像是十六……

慕成雪想了想又躺了下去：不可能的……

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有人會一直追隨著自己呢？更何況還只是一個相處半月的陌生人。

……

慕成雪看著那輪半月想起了上元節要到了。

他記得他過得最後一次上元節是南靈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他最喜歡吃甜的，越甜越好的那種東西。後來，慕成風因為這件事還生氣，那是慕成風第一次生他的氣。他決定從那以後再也不吃甜食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記憶，有些模糊。好像還混雜著些什麼事，不過，他已經不記得了。

是慕成風第一次給了他甜的滋味，他也是為了慕成風放棄了這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