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藍守著江衍，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江衍，就怕錯過金蟬子醒來的時間。

不過，一直到黃昏江衍醒來，卻也不見金蟬子在出現。

真藍心裡，說是不失望，那是假的。

但總歸江衍也是金蟬子，倒也沒什麼需要失望的。

只是，真藍更喜歡金蟬子有那些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不然，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江衍睜開眼，看到真藍並未離去，立刻便起身，將真藍抱在了懷裡：「你還在，真好……」

聲音微微沙啞，帶著幾許緊張。

真藍輕輕拍了拍江衍的背，然後開口道：「我不會再離開了，安心便是。」

江衍緊緊地抱著真藍，不肯放手。

真藍輕嘆一聲，然後靠在江衍懷裡：「我只想你也要知道，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江衍點頭，依舊抱緊了真藍。

真藍清楚，江衍只是真的怕了，怕他會離開。

真藍輕輕的推開江衍，江衍也沒敢硬是強迫真藍，只是眸子緊緊地盯著真藍，害怕真藍離開。

真藍伸手，輕輕的撫摸江衍的臉：「有些話，我很想跟你說清楚，但是，卻也不能說，你只需知曉，任何人也無法分開我和你，金蟬子，我的心裡，永遠只有你一人而已。」

江衍抿著唇，面色微微有些發白。

接著，便曬然一笑：「這樣啊……」

說著，江衍深吸一口氣：「這便這樣吧。」

真藍略微皺眉，想說什麼，但最終卻只是輕嘆一聲，然後起身：「你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

江衍微微搖頭：「沒有……」

剛要多說些什麼，卻看到自己垂下來的發，竟然是蒼白一片的，江衍瞪大了眼睛，視線，一寸一寸的從自己的頭髮上移開，然後看向真藍：「是你？」

真藍抿著唇：「何意？」

江衍微微垂了眼：「你是妖，我勉強了你，所以……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

說著，江衍將長發攏到身後：「那些怪異志裡面，總是說妖會采陰補陽，或者是采陽補陰，這樣吸收人的元氣，然後……增長自身的修為……」

真藍的面色，因為江衍的話，而一點一點變得蒼白。

手臂垂在身側，但拳頭已經緊緊的握起。

江衍竟然這般想他，這是真藍從未想過的事情。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現在只想離開，離開江衍的視線範圍，不去聽江衍說出的一字一句。

那話，像是鈍刀一般，讓他的心太疼了。

江衍忽而一笑，然後起身，輕輕的擁住真藍：「那麼，我可否求你，只對我一人採補，只要我還活著，就不要去找別人可好？」

江衍的聲音很是溫暖，那聲音更是柔潤。

真藍伸手，摟緊了江衍：「你懷疑我也好，不信任我也好，我只想說，你的頭髮，與我無關，非是我採補的結果……

我……我不是妖，即便是妖，也不見得每一隻妖，都會做這種事情，尤其，我不會傷害你。」

真藍說的認真，語氣默然，他不指望江衍能夠相信他，畢竟，當江衍知曉他和妖沒什麼區別之時，便該是沒了那份信任。

江衍頓了頓，接著便轉移了話題：「可否有辦法，讓我的發變回黑色？否則，我無法對父親和母親交代。」

江衍的聲音很是冷靜，沒有半分的責怪或者怨恨。

似乎，真的就什麼都不在意了一般。

真藍抿著唇：「我會想辦法，在那之前……先用墨汁染一下吧。」

江衍輕輕點頭，忽然開口道：「藍，我還能活多久？」

江衍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很是虛弱，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健壯，這感覺，有些像是遲暮之年。

真藍眼中是閃過些許心疼，視線落在江衍身上，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

許久，方才開口道：「至多三年，不過，我會想辦法，讓你與常人壽命等同。」

江衍淡笑：「無礙，知曉自己剩下的時光，便有了準備，也好讓父親和母親莫要太過傷心。」

真藍深深的看著江衍：「我會為你想辦法，只要你想活下去，我便不會讓任何人將你的魂魄帶走。」

江衍卻只是搖頭，視線平靜的看向窗外，神色越發的平和溫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從不強求，只是舍不下你而已。」

真藍看著江衍，彷彿，在這一刻，那個通透如玉，淡雅若蓮的愛人，此刻再度站在了他的面前。

真藍看著江衍，視線略微有些痴了。

江衍走到真藍身邊，牽起真藍的手，拉著真藍走到外間：「可否請藍親自為我染髮？」

說著，江衍已經落坐在書桌之前。

真藍輕輕點頭，拿著梳子，手腕略微顫抖的為江衍順了頭髮。

然後，小心翼翼的研磨，在為江衍染髮。

墨香，自江衍的發上飄出，竟不讓人覺得難聞，反而帶著些許淡素然之感。

江衍的臉上，始終帶著平靜祥和的笑容，似是真的不在意這些。

真藍清楚，他是真的不在意，並非是裝出來的。

江衍，他就是這般通透的一個人。

但是，江衍越是這樣，真藍就越發的心酸，越發的心疼。

心中，暗自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江衍活下去。

手指，微微收緊，木質的梳子，就這麼碎成了碎塊，刺破了真藍的掌心。

血液低落，真藍竟然未能察覺到痛楚。

還是江衍，看到真藍手指縫之中，流出了血液，方才連忙抓起了真藍的手：「你的手！」

真藍一頓，攤開手掌，那木刺，已經刺入了真藍的皮肉。

江衍皺著眉，眼裡帶著些許責備：「怎如此不小心？」

說著，卻是小心翼翼的將真藍手掌之中的木刺挑出來，然後動作極輕的為真藍清理傷口。

等血色洗掉之後，掌心的傷口也已經封口，不在流血。

但想要完全恢復，卻還要一些時日，這與常人的回覆速度，並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血液更容易止住而已。

真藍看著江衍認真的神色，唇邊漾起一絲帶著暖意的笑。

江衍抬頭，正撞入真藍那入水的眸中，心中一動，竟想著就這麼將真藍摟入懷中，然後再也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