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騎射』兩個字，真藍的面色便變了幾遍，然後輕咳一聲，努力裝作淡定：「夫子也要考騎射嗎？」

曹玹微微挑眉，神色間帶著些許愉悅：「當然了，身為侯府的夫子，自然要進可上戰場做監軍，退可入書房做書童了。」

真藍看著曹玹：「你可知，監軍是無需會騎射的，軍師也無需會騎射。」

曹玹微微一頓，這件事，他倒是臨時忘記了。

監軍和軍師都是文官，文官一般都不會武。

聽著真藍的指正，曹玹微微有些尷尬：「那麼，不知夫子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落了本侯的面子？」

真藍淡笑，看著曹玹的視線之中帶著一種名為『聖人』的光輝，然後開口，用一種近乎於詠嘆調的語氣說道：「自是不該，作為夫子，正該是正侯爺之言行，規範侯爺之綱領，若是連老師都不能教育學生，那這天下間，還如何有言行高上之人？

難不成，侯爺是那種弄虛作假之人，便是只聽恭維，不聽糾錯？」

曹玹看著真藍，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不考騎射。」

真藍一臉淡定的點頭：「孺子可教也！」

曹玹在度到：「那麼，下棋總可以考了吧。」

說著，曹玹在度追加一句：「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八藝，夫子總該專精吧。」

真藍面色微微一僵，接著便開口道：「棋容易讓人痴迷，並非什麼好道，故此，我不準備教導侯爺下棋，免得侯爺沉迷此道，荒廢了學業。

若是殿下真要陶冶情操，放鬆片刻的話，這琴，倒是上佳選擇，不僅能讓人身心放鬆，更是能陶冶情操，穩定性情。」

聽著真藍說的這個頭頭是道，但曹玹卻清楚了，真藍不善下棋，亦不善騎射。

曹玹本也沒有要為難真藍之意，如此提了一句，便是心中忽然這般想著，也想看看真藍會如何反應。

似乎，他心裡便清楚，真藍不善騎射，並且棋藝不精。

真藍見曹玹深以為然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如此，不知侯爺到底想校考我什麼？」

曹玹聳聳肩：「騎射，阿藍說不該，棋藝，阿藍說不行，這還真不知道，還能校考寫什麼。」

真藍微微一怔，接著便失笑道：「八藝扣去下棋，不還有另外七項嗎？」

曹玹看著真藍：「阿藍這般胸有成竹，便是心中有所底氣，本侯校考與否，倒也不重要了。

但是，本侯卻還是想要考些什麼，畢竟，阿藍也總得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不是？」

說著，曹玹頓了頓，然後在度到：「不如，阿藍隨便選吧，當然，除了琴。」

說著，曹玹在度補充一句：「我不通音律。」

聽到『不通音律』這四個字，真藍微微一怔。

曾經，金蟬子與他，便是經常合奏，此刻，聽到曹玹『不通音律』，真藍的心裡，略微有些複雜。

不過，轉念便也想清楚了。

轉世，又並未回覆記憶，有前世所會，而今生不會的，倒也在情理之中。

真藍並未因此，便懷疑曹玹的身份。

他已經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將曹玹認錯，而且，是絕對不會將曹玹認錯的。

有江衍那一次的失誤，便足夠了。

他，再也不會懷疑自己。

真藍微微一笑：「不如，侯爺出一題，我來作詩吧。」

曹玹微微挑眉，眼神微微眯起：「那就……玉蘭花吧，阿藍以玉蘭花，作詩，最起碼要兩首。」

聽到『玉蘭花』三個字，真藍面色一僵。

若是梅花、荷花，他倒是無所謂。

當時，素來真藍最厭惡的便是玉蘭花。

看在真藍如此神色，曹玹在度開口道：「可要說玉蘭花好，美極了才行，畢竟，我素來就喜歡玉蘭。」

真藍面色再度一僵，接著便僵硬著道：「此刻看著文竹，卻要作詩頌玉蘭，似乎……對不起這些竹子吧。」

曹玹低笑一聲，拉過真藍，讓真藍背對著竹子：「這便好了。」

真藍：……

見曹玹沒有退步之意，真藍方才放棄了抵抗的想法。

不就是作詩歌頌玉蘭嗎？

他作就是了！

只是，這好不好，他可就不管了。

說著，真藍便開口道：「那就……先來一首詠玉蘭吧，幽幽蘭香笑春風，點點素白裹前庭。春風吹來百花香，唯有玉蘭傲骨清。」

曹玹一頓，看向真藍的視線之中，帶著淡淡的讚賞：「不錯，是那麼回事，這詩的名字是什麼？」

真藍挑眉，看向曹玹：「不是說了嗎？先來一首詠玉蘭，名字自然就是詠玉蘭了。」

曹玹：……

頗為無語的看了一眼真藍，接著便開口道：「如此，那便讓我來出個名，你來做，如何？」

真藍頓了頓，但卻還是硬著頭皮，一臉淡定的道：「侯爺，請！」

曹玹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真藍：「閑庭玉樹香。」

真藍微微一頓，面色帶著些微凝滯。

恐怕，就算是面對十萬天兵，他也沒有如此緊張過。

轉念，便又放開了。

總歸曹玹是不會趕走他的，那麼，說什麼又有什麼區別呢？

接著，便開口道：「那侯爺可聽好了，窗前仙子舞霓裳，素雪千簇晚風香。火燎天邊萬叢艷，影落銀花鍍金霜。似有仙賴落九霄，玉花獨踏萬里疆。瑤池仙宴景無雙，不及人間好風光！」

這詩，到算是中規中矩，意境也還算可以。

曹玹心裡暗自感嘆，這真藍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學識確實不小。

之前，他可是清晰的看得出來，真藍不喜歡玉蘭花，能講不喜歡之物，如此讚歎，想必也是不易了：「不錯，那不知，阿藍可否解釋一下？」

真藍唇角挑起一絲頗為惡劣的笑意，然後便開口道：「侯爺當真要聽？」

曹玹點了點頭：「請講，洗耳恭聽。」

真藍輕咳一聲：「這第一句，說的就是窗前種滿了玉蘭花，他們隨風飄動，看起來像是穿著白色衣服的幽靈，然後到了晚上，到處都是玉蘭花那個香味，聞著都熏人……」

還沒等真藍說完，曹玹就抬手，打斷了真藍的話：「算了，你還是別說了，免得我對這首詩的評價，都降低了幾個檔次……」

真藍低笑一聲：「所以，我才要問你，你當真要我說嗎？」

曹玹對著真藍微微一拱手：「是在下的錯，在下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