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姬驀在戒*毒*所的床上驚醒，背靠著牆，眼裡找不到焦距。

最後還是來這裡了。姬驀嘆了口氣。

希望哥哥找不到自己，姬驀這麼想著，卻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麼單純地希望姬墨澤找不到他，因為，他還想著希望姬墨澤可以找到他。

昨天李珂開車送姬驀來這裡的時候，說了些什麼話，姬驀現在記不清了。

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姬驀並沒有打算去特別地深究，他獃滯地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氣。

「你醒了？」輔導老師走到姬驀旁邊，「昨天的人來看你了。」

姬驀聽見後點頭，跟著輔導老師走著。

「你到底怎麼回事？」李珂看到所里發下來的資料的時候都嚇呆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怎麼就佔了這麼髒的東西。

「回頭再說。」姬驀的口吻有些疏離，就連眼神都缺乏了以往的光芒。

這是李珂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姬驀。

以前的姬驀疏遠卻很禮貌，而現在的姬驀就像一座石像，連疏離都沒有了，彷彿這個世界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眼裡的星辰似乎一一隕落了。

這並不是一個16歲小孩該有的樣子，現在的姬驀就像一個成年人，他正對著自己的好朋友說「回頭再說」。

「好，不逼你，」李珂嘆了口氣，「姬墨澤……你哥哥來找我了。」

原本李珂想讓姬驀聽到這三個字後可以動搖片刻的，可是，姬驀卻是毫無反應。

啊……哥哥。姬驀平靜地聽到姬墨澤的名字，原來他也可以不在乎的。

「你覺得姬墨澤還容得下我？」姬驀挑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很邪魅。

李珂聞言一陣，暗想當年姬墨澤因為下屬沾染了這些東西直接雷霆發怒，就連不經商不懂這些門道的人都是清楚的，可謂是家喻戶曉的了。當時的事情姬墨澤處理起來十分迅速，那手段只有狠，狠，狠！

「你……」看著陌生的姬驀，李珂很心疼。

「出去之後，」姬驀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我給常笑補習，你給我工資，供我讀書吧。」

這是姬驀現在唯一能想到的，活下去的辦法了。

李珂沉默，眼前的少年似乎變了一個人。李珂腦海里突然有了這樣的畫面：這個少年坐在酒吧的椅子上，慵懶地眯著眼看著舞池裡跳動的人們，他輕輕勾起唇角，下巴微揚，誘惑得讓人心裡發緊。

「怎麼不說話？」姬驀偏過頭，給了一個李珂漂亮的側臉。

這個少年，太懂得用自己的優勢勾引……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李珂心中警惕。

「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酒吧。」

我是從那個兩年前出事的酒吧里學來的。姬驀嘴角的笑意更深，眼裡就算看不見星辰卻也有著足夠魅惑。

「我知道了。」

不知道李珂說的話是在回答幫助姬驀讀書的問題還是在回答知曉姬驀為什麼沾了東西學了這些，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緊這個少年，緊緊的抱緊。

「你，可以多和常笑接觸。」李珂這麼說著。

「他……」姬驀被李珂抱著，笑容變得溫柔，「是個好人。」

李珂走後，姬墨澤就來了。

可是姬驀不願意見他，隨便找了一個「如果看見姬墨澤就會意志不堅定沒辦法專心戒癮」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姬驀想讓姬墨澤就這麼忘記自己，大概。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這天的姬驀正在看書，輔導老師又一次走了過來。

「他已經在那裡等了半天了。」

「然後呢？」姬驀繼續翻看著書，連頭都沒抬。

「他旁邊的人叫我告訴你：你當初怎麼等總裁，總裁就怎麼在等你。」

話音剛落，輔導老師就聽見姬驀的書掉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了一向喜歡邪魅微笑的姬驀有了錯愕的表情。

當初姬驀等了姬墨澤一個月，沒怎麼吃飯沒怎麼睡覺。

這次，換成了姬墨澤。

「走吧，去看看。」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姬驀嘆了口氣將書撿了起來放在了床上。

姬驀坐在姬墨澤對面低著眼簾，習慣性地翹著二郎腿，帶著輕浮的微笑。

這一副模樣在姬墨澤眼裡是從未看到過的。

這……是他的弟弟？

「哥哥有什麼事就說吧。」聲音淡得出奇，那是從未從姬驀口中說出的聲線。

突然以這種方式被詢問，姬墨澤喉嚨發緊，根本說不出話來，他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姬驀，血絲和黑眼圈讓他的整張臉都顯得憔悴。

沒有得到答案，姬驀才鼓著勇氣抬眼看向姬墨澤。

這是他見過的最憔悴的哥哥，前所未有的。

男人的光輝消失不見，換來的是許許多多的焦慮和擔心。這十幾天下來，姬墨澤不停地告訴自己弟弟沒事！弟弟沒事！弟弟沒事！可是他仍舊擔心他的弟弟挺不過癮子，害怕他一個人無助地躲在角落。

所以姬墨澤每天都來看姬驀，可姬驀卻總將他拒之門外。

那種明明近在咫尺卻沒辦法觸及的心慌讓姬墨澤十分難受！

不知道姬驀到底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姬驀到底有沒有在哭，更不知道姬驀到底還想不想繼續依靠他這個哥哥，姬墨澤終究還是慌了。

他開始夜不能眠，開始不好好吃飯，更是不想工作每天都守在所里。

弟弟，還是不願意見他。

最後終於見到了，卻是以滿臉鬍渣的模樣見面。

姬驀不難想到姬墨澤等待見自己時的模樣，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他努力吸了吸鼻子。

原來哥哥不會不要他的。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姬驀卻是笑不出來的，他現在忍不住想哭。

「怎麼哭了？」可這一次的哭聲並沒有換來姬墨澤的心疼，反而姬墨澤因為這個覺得心安了。

這才是自己熟悉的弟弟。

姬墨澤將姬驀輕輕地環過來，將姬驀的頭放在自己的肩上。

「最近過得好麼？」姬墨澤沙啞地說著，全身帶著煙味。

姬墨澤不喜歡抽煙的。姬驀想。

原本，打算放棄了的。姬驀看著姬墨澤的髮尾眼神暗了暗。

「哥哥，我們不要見面了吧。」姬驀這麼說著。

「為，為什麼？」姬墨澤雙手摸著姬驀的肩膀，將姬驀推到自己能看到姬驀的臉的位置。

那眼裡的驚慌和不知所措盡收進了姬驀的眼裡。

「這對我們都好。」姬驀笑了，這是同上次李珂那般的微笑。

「什麼意思。」姬墨澤的聲音一頓一頓，他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握著姬驀手臂的手緊了許多。

姬驀吃痛地看向姬墨澤的手，微微一笑，眼裡沒有姬墨澤熟悉的光，而是渾濁的張揚，姬驀拍了拍姬墨澤的手，讓姬墨澤放開了他，然後順手握住了姬墨澤搭在襯衣上的領帶。

「許析出去。」姬驀冷著聲命令著，帶著不容抗拒的語氣。

許析躊躇，卻在看到姬驀冰冷地眼睛的一剎那做出了決定，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括輔導老師。

「好了，讓我來回答哥哥的問題。」

姬驀用一隻膝蓋抵在姬墨澤雙腿之間的沙發沿，用另一隻一隻手撐在沙發背上，拉著姬墨澤的衣領，他用力一提。

唇上的柔軟突然在兩人之間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