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完飯，陳袤的外婆又捧了西瓜出來，招呼著一家子切了吃，陳袤的表弟表妹都回來了，現在一大家子人擠在不大的屋子裡吵吵嚷嚷，熱鬧得不行，吳韜頭一次在這麼熱鬧的環境氛圍下吃東西，一時間竟有些拘謹。

「吳韜，自己拿吃啊！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別客氣。」才認識不過半天，陳媽媽就差不多把他當親兒子對待了，陳袤的朋友不多，交好的更是沒兩個，所以看到這兩人這麼合得來，陳媽媽心裡也是高興。

「誒！好。」吳韜坐在沙發中間朗聲回應，但其實他現在卻有些坐立不安。

「孩子吃啊。不用客氣哈。」外婆也招呼他。

「誒好。」吳韜答應著，伸手正準備拿，旁邊的人卻捏了捏他的手臂，他看過去。

「我給你拿塊心兒的。」陳袤小小聲的跟他說著，然後伸手從果盤裡拿了一塊最甜的塞給吳韜，自己則拿了一塊邊邊啃著吃，吳韜轉頭看他，陳袤和他並排坐在沙發，悄悄碰碰他的肩膀，挨挨他的腿，少年人炙熱的體溫似火一樣，燒著兩人卻都不嫌熱，陳袤把臉埋進西瓜里偷笑，也不知樂個什麼勁兒。

「這麼疼我，西瓜心都給我吃啊？」吳韜也是說的極其小聲，電視機的聲音完美將他們的嘀嘀咕咕掩蓋住。

陳袤裝做在看電視，沒聽他說什麼。

吳韜也不再說話，而是低頭咬了一口西瓜尖，汁水豐富的瓜瓤在嘴裡瞬間解了渴，同時也甜到了心口。

挨著自己身體的人好熱啊，但吳韜卻一點也不想挪開，反而是把瓜吃完後，把人推進了房裡，以參觀房間為由，壓在門上就親，把舌頭探進他的嘴裡。

陳袤問他，「西瓜心甜不甜？」

吳韜抵著人，吻他更深，「我覺得挺甜的，你嘗嘗？」

陳袤嘗了好久。

…

陳袤把他送到樓下，走得很慢很慢，一點也不舍他離開。

「就送到這兒吧，我回去了。」

「哦…」陳袤點點頭，「不然你別回去了唄」這腹語想了一路的話到最後也沒法說出來，他倒是想把吳韜留下，就是他家裡太小，沒有多出來的房間可以住人了。

「在想什麼呢？」吳韜一眼就看出他在失落什麼了，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他又發獃。

陳袤摸了摸被他彈的地方，不疼，但是卻心癢癢。

「吳韜…」

「陳袤，」

兩人齊聲開口，都叫了對方的名字。

吳韜又笑了，「怎麼突然這麼默契了。你先說吧。」

陳袤開口時稍顯得有幾分猶豫，他說，「我中考的第一志願填的是二高，上了高中，可能…聯繫會變少，但是，你不能忘了我，也不要…找別的女生。」

吳韜滿臉笑意的盯著他，關注點卻不在最後一句，他問：「你怎麼填的二高啊？一高不好啊。」光聽名字就能看出來這兩者誰更好了，一高是重點高中，二高呢也不算太差，但比起一高還是稍微遜色了一點，頂多是個普高。

「一高分數線太高了，我考不上。」

吳韜才不相信他這屁話，但也沒戳穿他，只是聽他說完後，臉上的表情不像剛剛那樣輕鬆了。

陳袤這樣做，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理由，但他猜也能猜到應該和他有關。

陳袤的成績，吳韜在以前就有留意過。

很久以前…很久，久到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這個人吳韜都不記得了，那時候他經常會路過排名榜，然後從那兒翻牆出去，去的次數多了，就有意無意的會看起這榜上的人名，而在前三他一定能看到陳袤兩個字，至於為什麼會只留意到他，那是因為前三的名字里別人都是三個字三個字的，他的名字就兩，在裡面特別好找。

「這個叫陳袤的，是我們班的不？」吳韜咬著小賣部五毛錢買的冰棍，站定在排名榜前，盯著那短短的兩個字看。

冰棍融化，化了水滴滴往下掉。

旁邊的人探頭看了一眼，點點頭說，「是我們班的啊，這小子成績賊好。每次都能在前三看見他，韜哥你怎麼對這小子來興趣啦。」

吳韜沒有回答那人的問話，而是又問了一句，「他這個成績，上一高沒問題吧？」

那人嘟嘟囔囔，「他這個成績，肯定沒問題啊，人成績這麼好，總分看看，」那人伸手拍了拍陳袤名字下面的總分，「再看看我們，喲！百名榜上沒我們，嘻…」

然後就挨了吳韜一腳。

「走了。」

「來咧！」

…

過往的記憶還存在腦海里，說實話吳韜已經有些後悔和他開啟的這麼一段感情了，陳袤會為了他放棄自己的未來，那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如果自己的存在只是作為他路上絆腳石，那他們就真的沒必要下去了，吳韜極少替別人考慮這麼多，但以前在他身邊的跟他一樣都是混日子的酒肉朋友，所以他不用也沒必要考慮那麼多，但現在的問題是：陳袤和那些人不一樣。

不一樣的來路，不一樣的特別，就連未來他們都不會一樣。

「吳韜？」陳袤看他不知道在發什麼呆，臉上的表情也不好，於是擔心的一問。

吳韜回了神，「剛剛想事情。」

「你表情不太好，是不是我剛剛的話…讓你不舒服了？還是…我的要求…太過分…」

吳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陳袤的樣子還是很擔心，小心翼翼的怕自己惹他煩了，喉嚨里的一句：不如我們分手吧。幹澀得讓他說不出來。

「咳…沒有，」吳韜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頭，「回去吧，我走了。」

「明天…」

吳韜捏了捏剎車，停在原地，陳袤在他身後，仍然站在原地看著他。

「明天…暫時不要來我家了，我有點事。」吳韜頭也沒回，怕看到陳袤臉上失落的表情，腳踏車走了，陳袤心裡覺得吳韜奇怪，尤其是剛剛一瞬間的表情，好像在說我們分手吧。

陳袤的心都揪成一團，想不明白為什麼，還是說那個人其實早已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