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陸印川夜裡有到處散步消遣的習慣，昨晚他想著明秀帶回來的那團淤泥，等刺梨精睡著以後他出門做了回暗夜的跟蹤者。簡言之就是他跟蹤了現在的老闆唐柚小姐，然後不小心聽到了黃泉府的暮冬計劃。

但因為計劃涉及到黃泉府和妖怪旅館所以他今兒個一早起來就什麼都給忘記了。

雖然遺忘這件事情沒有懸念——對陸印川這樣天生的人類而言，知道的東西是越少越安全。他若有所思看著裴裴遞給他的茶，裴裴端著茶咧嘴沖他笑，道：「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看到黑漆漆的東西就行。」

她的語調很慢，陸印川想了想，點頭。除了重要的部分，他確實還記得別的東西。

是在唐柚出現之前的時候，披著黑色袍子的旗袍姑娘問了他問題，她問他如果和妖怪談戀愛的話他會怎麼做，會利用妖怪的特殊能力滿足自己的利益嗎？還是會以真心對待和自己相知相戀相愛的妖怪？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也沒有立場回答。陸印川眨了眨眼：「我看到的是旗袍姑娘。」

根據他的初步判定旗袍的樣式面料以及刺繡應該都是民國時期的流行款式。這也就間接的說明那姑娘是民國時期就已經開始存在了的，但這些所謂的判定並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甚至可以說是白搭了一場。

他托著腮：「你認識她嗎？我覺得她旗袍很好看，蘇綉，繡得好像還是白曇花。」

裴裴回想了想自己記憶里的那些姑娘，活得太久了記憶也多得像是芝麻，這些年她在旅館見過不少喜歡傳統服飾的女孩兒，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沒什麼喜歡穿旗袍的，硬要說的話也只有黃泉府的那位了。

唔，是剎那？好像是這名字。她捧起茶杯喝了口：「我聽說過很多她以前的英雄事跡。」

深山巷子深處的芸豆姑娘除了監管妖怪旅館的管理人唐柚以外還負責編撰山城大事件異聞錄。

但說起異聞錄這事情還得提起那位經理，那位經理在任的時候芸豆姑娘待旅館，就跟待姚君給辦的書店雜貨鋪子似的，恨不得直接把自個兒的家都給搬進來。然後便籍著這樣的緣故裴裴看到了異聞錄。

從她們旅館的住客之間票選出來的萬般皆普通唯有容貌好的人類經理李文周那裡。

一九四九年的春日大典，西康將軍死於敵軍／刺殺，巡捕房搜查現場的時候，在窗檯的花盆裡找到了枯萎的白曇花。那時候山城的巡捕房和明光殿有著很神奇的關係，所以事件的最終結果判定是妖怪作祟。

姚君還在山城理事兒的時候曾經就說過再大的怨念恨意也不可隨意狙殺人類。

這是妖怪們旅居山城的首要準則，破了就是違抗了山城神明的命令，是要被送到黃泉府服勞役百年贖罪的，剎那便是如此。裴裴掀起眉毛看了一眼陸印川：「你知道山城流傳了近百年的將軍／刺殺案嗎？」

陸印川頹廢地癱在藤椅里：「難道你要告訴我旗袍姑娘就是那起懸案的真正兇手嗎？」

西康將軍那件事陸印川看書的時候有看過，算是和富奸老賊到底什麼時候更新全職獵人一樣，是這輩子活到老也解不開的謎，因為巡捕房到最後也沒抓到兇手，只說可能是隔壁城將軍高價請過來的刺客。

有點兒意思。陸印川挺直了腰板：「還是你要告訴我這案子被你們旅館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