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太醫無法治療柴珺，跪了滿屋。太後之前答應他會為他尋來張家人，已經離宮很久了。

白龍站在床邊，看著床上慘無血色的柴珺，又看看這滿屋的人頭。有點茫然，有些無措。

人類實在是太脆弱了，柴珺尤其脆弱。

白龍抬起手，撩開了頸邊的長髮，指尖輕輕觸碰在自己頸間的逆鱗上，他給過柴珺兩枚逆鱗，而今還剩十三枚。

想留下柴珺的命，就得用他自己的來換。

一枚逆鱗到底能為他續命多久？白龍不知道，也不是很想深究。他曲起指尖，摳在鱗片上，強硬的拔了下來。

帶著金色的血液，逆鱗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柴珺體內。

白龍跌坐在床邊，喘著氣，頸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汩汩的冒著血。床上的少帝皺著眉，手緊緊了揪住了被子。

「柴珺，柴珺你醒醒……」白龍探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輕聲的喚著他，「柴珺……」

少帝昏睡著，沒有一絲回應，只是糾結的眉頭慢慢的鬆開了。

一片逆鱗可以讓柴珺健康四個月，若是期間每日三餐配合服用普通鱗片，還能再加兩個月的時間。

於是白龍就把自己當做了藥，剜了自己幾乎全部的鱗片，只為了他能繼續活下去。

六年間，白龍剜掉了自己全部的逆鱗，虛弱得幾乎無法走動，直到這對師徒的到來。

他們帶來了一支青槐，這東西也叫返魂枝，需要種在人類的魂魄里，汲取魂魄的力量才能成熟。

一命換一命的做法罷了。

要想救白龍，光靠返魂枝還不夠，還需要其他的靈物，畢竟他把自己折騰得快死了。

這對師徒跟白龍道，治好他只會，需要他一片逆鱗。當然不是現在要，而是之後，等他們有需要的時候，會回來找他要。

白龍答應了，如果真的能將他恢復，一片逆鱗也不過百年修為罷了，他給得起。

師徒倆離開後，已經長大成人的柴珺坐在白龍床邊，小心的伸手去撫了撫他的長髮，低低的喊他：「小白……」

「怎麼了？」白龍朝他笑，「我有得救你不該高興麼？」

柴珺笑了笑：「是，我挺高興的。」

「青槐種在了誰身上？」白龍忽然問他，「這東西我還沒見過……唔？！」

他的話沒說完，忽然被柴珺吻住了。

這些年來他的小皇帝也不是沒有親過他，更有甚者直接睡了他。早年他還有力量化形成個女子模樣，後來便沒有足夠的力量了，只能用著真身，和他承歡。

但有近一年的時間柴珺沒有碰過他了，因為他實在太虛弱，以至於龍角都斷了。但他瞞著柴珺，只說自己力量不足，角收了起來。

柴珺親著他，忽然就哭了，眼淚混進吻里，鹹澀不已。

「怎麼了？」白龍輕輕推開他。

「小白……返魂枝種在我身上。」柴珺很努力的朝他笑，但眼角眉梢的哀傷卻浸透了這個笑。

「什麼？！」白龍一驚，抓住了他的手，「你在做什麼？隨便找個人不行嗎？」

「秋先生說，他將我的靈魂和你縛在一起，返魂枝吸取我靈魂力量的同時，也會獲得你的力量，這樣種出來的返魂枝才能治療你。」柴珺抹著自己的淚。

「他騙你的！青槐不管怎麼種效用都一樣！」白龍慌張起來，「快去把他追回來！讓他把青槐從你身上取出來……」

「小白。」柴珺很溫柔的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欠你的。」

「柴珺，不可以。」白龍抓著他的手搖頭，眼淚也涌了出來，黃豆似的滾出眼眶，「你這麼做，那我這些年做得一切不都白費了嗎柴珺？」

「我不會死的。」柴珺將他擁入懷中，「秋先生說順利的話，我也會獲得你的力量，和你一樣長生。我想賭一把，小白。」

「不可能的，青槐種下了就是要命的！」白龍抱住他哭，「你怎麼這麼傻？你如果死了，我怎麼辦？」

「如果我死了，你就回東海吧。」柴珺蹭蹭他的頭，「那你就真的自由的。」

「我不要！」白龍低低吼了一句，手捧上他的頭，胡亂的吻著他，「我愛你啊柴珺，我不想離開你。」

「我也愛你啊小白，可是我不能再囚住你了，這是不對的。」柴珺拉開他，小心低低給他抹著淚，「如果我真的能跟你一樣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我就拋棄一切，帶你離開。但如果我就此死，我也希望能用我的力量讓你恢復。」

「你太傻了，小白。人類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私自利，醜陋邪惡。」柴珺的手指輕輕蹭著他的眼睛，「我不值得你愛，也配不上你的愛。」

「柴珺！」

「小白，如果有來生，我希望你再也別遇上我。」

秋染帶著自己的寶貝徒弟，正在思考是先去崑崙拿靈露還是先去找女媧後人拿五彩石。

徐苒被他抱在懷裡，抱著他的脖子問他：「師父為什麼一定要敖凌的逆鱗啊？白龍北海不是有很多嗎？」

「只是正好遇見了，要逆鱗也只是故意湊個條件。」秋染笑了笑，「不然我平白無故去救他，他也不會信我不是嗎？」

「這樣啊，那師父，皇上真的必須要死嗎？」徐苒眨巴這眼睛，「他死了敖凌會很難過吧？」

「不會死啊。」秋染也眨巴眼睛。

「可是你不是教過我，返魂枝一旦種下，宿主必然喪命嗎？」徐苒癟著嘴。

「可我給他們種的不是返魂枝啊。」秋染笑了一下，「那是連理枝。」

「誒？」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秋染打定了注意，決定先去找西王母，順便繼續道，「單支青槐返魂一命換一命，一對青槐可就不是返魂枝了。」

「所以皇上不會死嗎？」

「青槐不枯，他就不會。只要他活著，白龍就不會死。白龍不死，青槐就會一直鮮活。」

「好繞哦。」

「也只是權宜之計，利用青槐的靈力將他們暫且護住，我們得儘快找齊材料回來救白龍。」

「師父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