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魔惑兮何為正(七)
小說: 「快穿」結局要虐 作者:涂廿 字數:2512 更新時間:2021-06-29 21:06:44
「啊……我們出去玩吧。」一聲中氣十足的長嘆過後,沈無箏抬頭提議道。
「師父不會允許我出門派的。」蕭君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偷偷走出去不就好了,我帶你走。」向那人伸出手,沈無箏笑得像一隻狐狸,卻亮得格外讓人心頭一震:「跟我走。」
蕭君遲吃吃地看著面前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袖子中的手攥緊又放鬆,忍住了抬手搭上去的念頭。
「好吧。」他答應下來,錯開沈無箏向一邊放劍之處走去,把劍背起後徑直走出門。
沈無箏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不過按照蕭君遲的性格,拉上來才是有鬼了,這麼一想,也就沒什麼失落。
立刻跳下窗頭:「欸欸,不是說我帶你的麼,你走那麼快幹嘛!」
對於闕辭派的禁制,沈無箏比走自己家門還要親切,比只走過一次的蕭君遲不知要熟悉多少。看蕭君遲一臉猶疑地在禁制門外停下,沈無箏不由分說地拉過蕭君遲的手踏了進去,回頭燦爛一笑,明晃晃露出幾顆牙:
「跟著我,我們馬上就能出去。放心,我保護你。」
!!
我保護你。
這四個字,蕭君遲從出生以來未曾聽過,一直以來,他都肩負著保護師弟,保護百姓的職責,卻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我保護你」。
瞳孔驟縮,默然看著面前青年並不寬闊但是尤其可靠的後背,腦中不斷迴響那四字以及青年的音容笑貌,蕭君遲幾乎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病了。
緊緊交疊的雙手傳過對方的溫度,暖意一直通到心底。
只有蕭君遲自己知道,在門派之中,他最得師父喜愛,師父的喜愛便是嚴厲的教導和漠然的對話,而他的師弟,都因為他天生不喜與人言的性格而唯恐避之不及,更不用說天下百姓。
只有沈無箏,願意和他說話,願意留下,願意……走進他心裡。
不由自主地握緊,他不想失去這份唯一的溫暖。
似乎是察覺了那手心的力度,沈無箏偏身躲開暗箭和機關,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沒受傷吧?」
「沒有。」力道瞬間回歸到最初。
關於闕辭派對於禁制的百分之百信任,以致它外面沒有任何人把守的事情,沈無箏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才那麼放心地來去自如。
倒不是闕辭派的自大,禁制的確有資本炫耀,而只是對沈無箏這種人無效罷了。
頭一次看沈無箏越禁制,蕭君遲暗中讚歎,無箏的確厲害。
「好了,出來了,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我說不會被發現就一定不會被發……君遲?」沈無箏剛轉身,就看見蕭君遲勾著唇,目光直直地盯住他。沈無箏表情一凝,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媽呀,這表情不會是生氣了吧,小的哪裡做錯了?求告知!求別這樣看!
然而蕭君遲其實只是覺得很開心,發自內心的笑容而已,誰知被沈無箏看成了什麼其他意思。
就在沈無箏盤算著自己如果這個時候開溜得救的機會有多大,亦或者他現在抱上去能不能安慰到他,還是會被蕭君遲一劍插在樹上的時候,沈無箏眼前一暗,一人陡然站到他面前,那人抬手,兀地把他按到懷裡。
沈無箏:…………??!!
「君遲?」動了動,反而被抱得更緊,耳邊傳來那人清淡的聲音:
「一直以來,謝謝。還有,能不能……」話說到一半斷開,蕭君遲抿著唇,遲遲無法說出口。
「你說,我聽著呢。」被壓得有些透不過氣,沈無箏艱難道。
「能不能留在這裡,留在我身邊?」
語氣是沈無箏從未聽過的小心,沈無箏怔了怔,回過神來輕輕笑了起來,抬手回抱,力道與對方一般,大得彷彿要將人揉如骨血,隨後,青年特有的淺淺音色在蕭君遲耳邊響起: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麼,從你戴上我的鈴鐺那時候開始,我就從未離開過,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心跳如同擂鼓,聒噪地讓蕭君遲心煩意亂,好在沈無箏的話如同冷泉,讓他一下子就平靜下來。就像涼風夾雜著水汽吹拂過夏日的荒漠,蕭君遲突然覺得,他似乎知道了自己在等什麼,那種一直在等待的空虛之感在這一刻被完全填滿。
他或許一直在等他,從出生開始。
許久後。
「吶,蕭君遲,我問你一個問題。」笑語嫣然。
「嗯,你說。」言語軟和。
「……你他丫的還要抱老子多久!」瞬間炸毛。
魔教,尋旻台。
沈無箏只是和蕭君遲說了一句「我在你那裡待了那麼久,也要帶你看看我在的地方」就不管蕭君遲的推脫,一路把他拽到了自己認為教中最美的地方。
最初看到尋旻台的第一面,沈無箏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忘川,漫無邊際的彼岸花隨風搖搖曳曳,印著碧澈的天空連成一片血海,鮮紅地勾人心魄。
沈無箏獻寶一樣地問道:「怎麼樣?」
蕭君遲被眼前之景震撼地說不出話,張著口卻一語不發,末了才道:「很美。」
不同於他先前在派中所見的純凈凜然,也不似田野的自然秀麗,這裡的美,誘惑無比,糜麗得讓人墮落。
「這是尋旻台,我覺得是我教最好看的地方了。」沈無箏在前面對著他一步步倒退,走在花從中,雖是血紅滿目,在另一人眼中卻也如仙。
「你們教主是怎樣的人?」
兩人漫步了片刻,蕭君遲突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沈無箏一僵,隨即恢復,垂眸道:「他啊,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孤獨了很多年,然後終於找到了他所尋覓的人,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讓那人……好好活著。」
「那你的教主一定不是無情之人。」蕭君遲點頭:「或許他良心猶存,天下現在才能如此太平。」
「他不是好人,更不是救世主。」猛的回頭,蕭君遲驚訝地發現青年眼中有了一絲水汽,沈無箏吸了口氣繼續道:「他也曾殺過人,做過壞事……就算這樣,你也能原諒他麼,也能不與他為敵麼?」
蕭君遲皺眉,他從未見過沈無箏有過這樣的表情:
「我為何要原諒他,他就算現在讓天下太平,那也是應該的,如果風波再起,我定親手殺了他,這是師父交給我的任務。」頓了頓,奇怪地走近沈無箏:「你怎麼了,我派和魔教教主之間的仇怨與你無關,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
「好了,你別說了。」沈無箏臉色煞白,踉蹌著後退與其拉開距離,驀然抬頭慘慘一笑,墨發垂在臉邊在鮮紅地花瓣之間更加顯得孱弱:「我就是你口中的魔教教主。」
「什麼?!」
「應該是你師父與我養父結下了仇怨吧,也好,父債子償。說吧,你想如何,殺了我,還是什麼?」
「不……」蕭君遲完全不敢相信。
「不信麼?」沈無箏閉了閉眼睛:「我真的不想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僅僅因為一個虛有的身份化為灰燼,但是……你我都背著上一代的怨恨,不是麼?」睜眼微笑,一如往常。
「你我都沒有選擇。」
「我今日之所以帶你來這裡,一是為你慶生,二是滿足你一個願望。」
「我不會出手的,所以,殺了我吧。」
「也算完成了你師父和你的心願」
……
沈無箏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凌遲著蕭君遲,彷彿心臟被狠狠握住,蕭君遲幾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