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季臨川的話，李明月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李朝生卻突然笑了，俊朗面容如春風盪起的漣漪：「五皇弟，這可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大皇子李朝生，他是我的朋友，季臨川。」

李明月道：「皇兄。」

他只叫了李朝生，季臨川卻不樂意了，他挑眉，那張英俊的臉比李朝生帶著更多的侵略感，卻被青年的朝氣遮蓋住：「我也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季臨川，季臨川的臨，季臨川的川，五皇子，你可要記住了。」他痞氣的一笑：「我們以後肯定會再見面的。」

李明月啞然，用漆黑的瞳仁盯著季臨川，雖然情緒不明顯，但是季臨川還是感覺到了李明月傳遞出的信息：這是哪裡來的紈絝子弟。

李朝生控制住自己額角快要蹦出來的黑線：「明月，臨川就是這樣，開玩笑口無遮攔，你不要介意。」

李明月道：「嗯，我沒有介意。」

季臨川眼睛一亮：「原來你叫明月，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皎皎如月。」

出於禮貌，李明月還是道：「多謝誇獎。」

李朝生道：「五皇弟，我們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季臨川輕笑一聲：「小明月，下次再見。」

......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李朝生回頭一看，少年還靜靜的靠在那裡，在雪中孤獨又安靜。

他側首向身旁青年問道：「臨川，你今日何故如此。」

季臨川收了剛才痞氣的姿態，悠然道：「朝生，你可知道，剛才我向那邊望了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他閉著眼睛的模樣，真的太美了。等我湊近，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都有種心臟發麻的感覺。」

李朝生道：「他還是個孩子，而且，是皇子。」

季臨川無奈：「我剛才，可是真的把他當成女孩子了，不過他年紀還小，無關沒長開，再過幾年，想必...」說著說著，竟是一幅神思發散的樣子，怕是又去回想少年的模樣了。

李朝生不由有些悚然，季臨川不好女色，往日隨口調戲幾句女子也並非發自內心，而如今，一個不過十餘歲的孩子......他又回想起剛才少年那粉雕玉琢的面容，和那雙墨玉般的眼，嘆道：「生了這樣一張臉，他日後，必定會卷進這宮中波雲詭譎之中。」

季臨川抬眼：「朝生，你莫非？」留下的話沒出口，但他知曉，友人必定了解其中含義。

李朝生道：「不錯，若是之後有機會，與他親近一些，又有何妨。」

......

李明月小憩一會，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這次走了不遠，竟然果真看見了那片梅林。

白雪之中，梅樹一株接著一株，色紅如血，有驚心動魄之美。

李明月站在其中，輕輕的嗅了嗅梅花淡淡的香氣，此時此地，真的就像是仙境一般。

他在其中走了走，輕輕折下身側最近的一束紅梅，準備帶回去插在瓶中。

卻忽然聽見身旁不遠處傳來的，低低的女子啜泣聲，好奇之下，他走過去一看，在梅林角落，有一個大約十五歲的綠裙少女坐在地上，聽到腳步聲，她驚惶的抬頭，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

她似乎沒想到來的是一個小孩子，怔了一怔，又因為李明月身上穿的是常服，不好辨認他的身份，帶著淚痕便怔在了原地。

然後少年清冽的聲音響起：「你在此處做什麼？為什麼哭。」

「我...我叫綠煙」少女有些羞怯的道：「我...我只是受了些委屈罷了。」

李明月道：「原來是這樣，別哭了，這束花送你。」

綠煙獃獃的把花接過來，少年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她，怔怔的看著手中這束猶帶落雪的紅梅。

回宮之後，還有一會才到晚膳時間，翠濃正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等他回來，見了李明月，眼前一亮：「主子，你回來了。」

李明月踏進屋內，瞬間便暖和了許多，翠濃為他細心的拍去身上的積雪：「你跑去哪裡玩了，雪都停了，還落了一身。」

李明月道：「我去了梅林，在路上遇到兩個人，翠濃，大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翠濃微驚：「這麼巧？大皇子今年十八歲，他母親是已經過世的王皇後，據說王皇後在時，宮內暗鬥尤為激烈，有兩名妃嬪流產，有人說，就是王皇後做的，王家家世顯赫，不知聖上到底是不知道還是選擇了忍讓。」

這段宮廷秘聞聽的李明月眉頭微皺。

翠濃接著道：「皇上在時，一直沒有立大皇子為太子，後來，應當是大皇子十歲左右的時候，王皇後暴斃，從此後位空懸，大皇子給了劉昭儀撫養。大皇子十六之後，便出宮立府了，賜號端王，我雖然對他不了解，卻也聽說過，大皇子大抵是不如何受聖寵的，若說立太子，嫻貴妃的二皇子倒是也極有可能的。」

李明月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我今日見到大皇子，倒是溫文有禮，但並非池中之物。」

翠濃心底有些微驚，她早知道李明月早慧，卻不知道，被關在冷宮裡的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竟然能早慧至此。

從前跟在麗妃身邊，翠濃見過的世面也不少，對宮中情勢也頗為了解。

李明月又道：「那季臨川呢？」

翠濃念了一遍季臨川的名字，似乎覺得有些耳熟。

「今日，我見他在大皇子身邊，兩人關係甚好。」從頭到尾，他稱呼的都是大皇子，而非大皇兄。

翠濃聽了這話，終於道：「姓季，那沒錯了，他肯定是季將軍的兒子，季臨川，據說是季將軍的嫡子，卻整日遊手好閒，帶著大皇子一起，老佛爺倒是很喜歡他，他母親是長寧公主。」

原來是這樣.....李明月總覺得，今日這兩人，都不是易與之輩，外表遊手好閒的季臨川，又是否真是如此。

他想起當時青年微微挑起的眉，和那張英俊臉上，深邃雙目中的一絲不易察覺的侵略感。

若他們倆人在一處，日後或許會攪亂風雲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