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上的繁星落入了湖泊中。

祁薄言聽到了隕石墜入大海的聲音，他心裡倏地空了一下，不死心地追問道:「那你是在等…」

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我在等殷越，不然你以為我在等你？痴人說夢。」

雖是易了容，不知齊衍是故意的還是疏忽大意了，或許他本就不打算費心思掩蓋自己的身份，他臉上的淚痣仍在。

這淚痣點在十七眼尾是痴情，可點在齊衍眼下就成了薄涼，正如他出口傷人的話。

「別再說了！」祁薄言大吼一聲，他想弄個明白，不由得質問道:「為什麼？齊衍，我們何至於此？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的話，當初在船上又為什麼救我？」　

齊衍不留情面地嗤笑一聲，他逼近祁薄言，咄咄逼人道：「不為什麼，我只是看不慣你而已。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幅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嗎？憑什麼你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還要跑來我眼前惺惺作態質問我。」

「你！」祁薄言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朝著齊衍揮了過去，他一氣之下使了全力，任誰遇到自己一腔真摯愛意被所愛之人這樣詆毀都會惱怒，而祁薄言不是個隱忍不發的性子，尤其是面對齊衍。

他可以將齊在東他們的侮辱藏匿在心中十來年以期有朝一日報仇雪恥；可以放下找到父親的執念，不再追問一個得不到的答案；可他唯獨放不下齊衍，他沒法忍受齊衍對他的一點點不好，一丁點都不行，那會讓他心痛難過，唯有死方可解脫。

就連十七這苦口良藥，也長了和齊衍如出一轍的容貌。

「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要這麼對我？！我是殺了你全家，還是刨了你們齊家祖墳？」祁薄言瞬間泄了氣，無論他說什麼，齊衍都是那幅無動於衷的樣子，他有些疲憊地說道:「十七呢？他是不是在你這兒？你把十七還給我，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再無瓜葛，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再來糾纏你了。只、要、你把他還給我…」

說到最後，祁薄言紅了眼眶，哽咽不止，他幾乎是揪著齊衍衣領哀求道。

齊衍措不及防被砸懵，這一拳打得他眩暈片刻，頭也偏了去，他知道這次祁薄言是用了死勁的，不怒反笑，「十七？你好意思跟我談十七，養了這麼個長得和我一樣的人在身邊這麼久，你不覺得膈應得慌嗎？我的小皇子。」

齊衍一根根扳開祁薄言揪住他領口的手，他攤開祁薄言骨節漂亮修長的手覆在自己手心，細細端詳，而後湊近了祁薄言耳邊低低笑道：「還是說，十七隻是你睹人思人的替代品？嗯？」

「你不配！」祁薄言觸電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盯著齊衍，彷彿匹草原上目露幽綠凶光的惡狼，他一字一頓，像是要自證般地說道:「你不配和十七相提並論！」

「行，我不配，我齊衍在你眼裡陰險狡詐，不配和你那清清白白的十七相提並論，這一拳我記下了！別忘了我可是個睚呲必報的人。」

齊衍說完朝著祁薄言邪邪一笑，慢條斯理地揩去自己嘴角的血跡，像是個捕到獵物後打算好好捉弄的獵人。

他貼近祁薄言，這次幾乎是攬抱著祁薄言，他俯身抵住祁薄言額頭，有些著迷地望著祁薄言湖藍眼眸里自己的倒影，是那般溫柔，溫柔得像個大夢一場的錯覺，溫柔得幾乎可笑。

他悄聲說道，語氣卻是一貫的胸有成竹，「看來你斷定了十七失蹤後會來找我，沒錯，他在我手裡。你要是想見十七，事成之後來軍營找我，我們好好玩玩，你要是表現得好，說不定哪天我滿意了就把十七還給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