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吃完了飯，林陽堅持不回去，還要去鄭遇析學校里逛一圈，也多虧著這一天是學生們開運動會的日子，有不少領導和家長來圍觀，要不然平常普通人根本進不去學校裡面。

學校很大，樓房都有些略顯破舊，看得出來學校歷史比較悠久了，不過學生們個個朝氣蓬勃一臉幹勁兒。操場上正在進行1500米的跑步賽，是運動會最後一場比賽。林陽興奮的拉著鄭遇析上了看台。

林陽目不轉睛的盯著跑道上飛奔的身影，看著選手們一圈一圈跑，自己連氣兒都不敢大喘，生怕看漏了什麼。鄭遇析看到林陽的樣子，伸手拍拍林陽的後背說：「只是一個運動會比賽而已，不用太緊張的，而且比賽的又不是你。」

「哥哥，你知道嗎？我都沒有參加過跑步比賽的，不是因為我懶，是因為我的腿……之前受過點傷，但是其實我特別喜歡跑步，也非常喜歡看田徑的比賽項目。」林陽黯然神傷的說到，語氣里有些遺憾。

鄭遇析在林陽的頭上輕輕揉了兩下，問道：「你知道嗎？我高中和大學都是1500米長跑選手。」

林陽瞪大眼睛轉過頭看鄭遇析，十分崇拜的說：「哥哥，原來你那麼厲害啊!那你成績怎麼樣啊？」

「嗯……」鄭遇析故作沉思，又想逗一下林陽，直到看林陽等的都有些著急了才又接著說，「基本上我次次都是冠軍吧！之前省隊的人還來找過我，想讓我進省隊當職業運動員，但是我對這方面並沒什麼興趣，所以也就拒絕了。」

「真好啊。」林陽有些羨慕的感嘆。

「什麼真好？」鄭遇析不解的問。

「哥哥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難道不好嗎？」林陽反問到。

林陽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小心翼翼的問到：「你……是不喜歡攝影嗎？」

林陽苦笑著說：「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只是我喜歡的要麼不能做，要麼就是做不了。我現在也倒是無所謂了吧，都習慣了。」

鄭遇析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懂面前這個少年。他一直覺得少年是陽光的、向上的，總是充滿了幹勁兒，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一個溫暖的還能照亮別人的小太陽，永遠都不會被打倒。可是現在看起來，小太陽自己似乎有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

鄭遇析越發想了解林陽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只剩下風沙沙吹動落葉的聲音和場中慶祝的聲音，中間伴隨著幾隻麻雀的鳴叫，人漸漸離場，直到操場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那你現在想做什麼？能做的我們現在都去做吧！沒有人會不讓你做。」鄭遇析率先打破了沉默。

林陽轉過頭來看著鄭遇析，臉上充滿了訝異與欣喜。

「真的？」

「真的!」

絢爛燈光映照著盛滿拉菲的高腳杯，觥籌交錯間曖昧的色調侵蝕著麻醉了的人們的心。混雜的空氣中瀰漫著煙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強烈的鼓點,喧嚷的人群,,年輕瘋狂的男人.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著酒杯的碰撞。

「你說的就是來這裡啊！為什麼想來酒吧？」在嘈雜的音樂聲中，鄭遇析要衝著林陽很大聲說話才聽得見。

「不是。」林陽回答的很幹脆。但是鄭遇析整個迷糊了。

「那你為什麼要來酒吧？」

林陽笑著解釋道： 「因為我想夜不歸宿!我們家有門禁，我爸爸出來不讓我十一點之後還在外面，所以酒吧這種地方我都是白天來，今天我想夜不歸宿一次。」

鄭遇析給林陽倒了一杯酒，嘆了口氣，說：「隨便你吧，今天本來就是陪你的。」

林陽又笑了，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慢點喝，又沒人和你搶。喝那麼快會很容易醉的，而且對胃不好。」鄭遇析趕忙說到。

幾杯酒下去，林陽臉色已經有些微紅，他突然眯起眼睛把臉向鄭遇析湊過去，嚇得鄭遇析立馬往後躲，整個人完全靠在了沙發上，像是來了一個沙發咚。

「你這是幹嗎呀!」鄭遇析有些慌亂的推開林陽，林陽跌坐在沙發上。

「你沒事吧？」看著林陽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鄭遇析有些擔心的問到。

「哥哥。」

「嗯？」

「有女朋友嗎？」

鄭遇析不知道林陽什麼腦迴路，又問起來了這個，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

「那男朋友呢？」林陽扭過頭來笑嘻嘻的問鄭遇析，鄭遇析笑著打了他一下。

「別鬧!」

「那談過戀愛嗎？」林陽又接著問。

「沒有」

「為什麼？」

「在麵館你也聽到了，我喜歡一個女孩，從小到大一直喜歡，但是她不喜歡我，我也愛不上別人，所以我就一直沒有交女朋友。」鄭遇析疲憊閉上了眼睛，覺得現在兩個人的情況有些可笑，也問到，「那你呢？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林陽有些發矇，接著想起來了什麼，又笑了，「有啊！女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林陽笑了，笑得都直不起腰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還在笑。鄭遇析想對他說你別笑了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只能讓他繼續笑。笑著笑著，林陽停了下來。

「哥哥，你聽，現在在唱什麼歌呢？」

「我不知道。」鄭遇析回答。

林陽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著舞台走去，鄭遇析怕他出事兒在後面跟著，林陽站上了舞台，和歌手說了寫什麼，歌手點頭下台，林陽拿著話筒，唱了起來：

舊憶就像一扇窗，

推開了就再難合上。

誰踩過枯枝輕響，螢火繪著畫屏香。

為誰攏一袖芬芳，紅葉的信箋情意綿長，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

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

誰的淚水靜靜淌。

那些年華都付作過往，

他們偎依著彼此說好要面對風浪。

又是一地枯黃，楓葉紅了滿面秋霜。

這場故夢裡，人生如戲唱，

還有誰登場。

林陽鞠躬，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林陽眼神朦朧，在燈光映射下就好像一幅畫一樣，鄭遇析感覺自己沉浸在這副畫里也沉浸在歌聲里，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