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青山玉骨瘦(二)
小說: 論謀 作者:怕鹤 字數:1442 更新時間:2021-06-29 21:21:52
蕭寧送走許易後將秦晨叫進房間,再把門給鎖了。秦晨背著手在房裡晃蕩了一圈:「怎麼,蕭大公子讓我親眼瞧瞧這用幾十兩銀子買的房間?還要我誇不成?」
蕭寧皺眉嗔道:「平日里就說你只知貧嘴貪舌,如今看來便是了,有個正經事也不敢同你商量了。」
秦晨攬過他的肩,笑著討饒:「好好好,我的好公子,我是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不成?你是曉得我的,如你有正經事,我自會好好同你商量。」
蕭寧這才消了氣,過了小半天,才喃道:「我在想著,如何讓先生給我取個字。」
「你倒和蕭陶那小子,心眼合一塊兒去了,」秦晨笑道:「昨晚他來我府上吃酒也這麼說。」
「他?」蕭寧奇怪:「他也有這心思?」
「這不就是你淺了麼,便是這廢物太子萬般靠不住,於情一字卻勝我們所有,他在你成人禮上下花的心思也比我們多多了,這點,你得謝他。」
「也是,你有時話冷傷人心,劉姑娘有時鑽錢眼裡就出不來了,我便是那不管事的,走了也了無牽掛,便只有他對這兒,有萬般不舍。」蕭寧嘆道:「不過我如今也有了牽掛,那個人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秦晨,我不信你不懂。」
「蕭兄,我怎麼會不懂呢,」秦晨與蕭寧一同坐到桌前,嘆道:「不過有時不得不說不懂,難堪於情罷了,你與我算摯友,我如今問你一句也算警示,你從何時發現醉心於他,這種情與喜歡欣賞都不一樣,我雖不懂,但也知是從心而出,唯心而論。」
「戲詞里有講,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蹤,而糾結流離。」蕭寧嘆道:「便是不知從何時起,又從何時開始放不下,從何時他入我心又何時讓我多情多病。」
秦晨嘆道:「可你得知,離合悲歡一瞬,後會期無憑準,你為他愁出了心病又怎知他不疼你?我便是真的心冷口冷的人,可先生是面最冷,心腸最軟的,你又怎麼會不懂呢。」
「我與先生就像在何處見過,我總覺得我這樣熟悉他,我怎麼會對一個男子如此動心,但這感覺又和我見每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他每一眼看向我,我都放不下,掂在心上是沉的,放在手心又覺不珍重,用這人間仙境最好的珠寶盞托來盛著,又覺不配。」蕭寧啜了口茶道:「我希望這個字,能牽住他,也讓我心安。」
秦晨聽完,沉思良久,他看了眼蕭寧,蕭寧的眸子里流轉著一種情感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柔情又綿長,那眼睫下撲爍著點點光色,便嘆口氣:「我父親總與我說,你比我,唯多了情,添了痴,如今看來不假,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些事情,太多情卻又傷了自己不是嗎?」
「我從不想往後的日子,你不是不知道的,如今金粉未消,我又為何去想些殘花斷草的事呢。」說罷蕭寧便賭氣走了出去。
秦晨無奈嘆氣,順著那白石點綴的亭廊一路走到絲衣苑的月牙洞前,見四個面生的標緻女子正在那拾花揀枝,便上去搭話:「姐姐們都是什麼時候來的,之前怎麼沒見過?」
四人聞言慌忙停下手上的事低下了頭,面面相覷不敢妄言,俄然,一個膽大些額角有一月牙疤的女子先道:「我們都是白桑姑娘剛從芳歇樓贖出來的,公子自然不知道了。」
「可是江家的那四個姐姐?」秦晨繼續道。
四人對望一眼又一齊微微點頭,憶起往事,想著家母家父正受牢獄之苦,不禁雙目噙淚。那先回答秦晨的女子,用羅帕拭淚,道:「過個一個半月,我便和姐姐們回蘇州了,投奔表親。」
秦晨見她們內心悲痛,十分自責,勸慰幾句後作揖道別,內心嘆道:不知又是何時相逢,也不知何時再分別,這於她們又於蕭寧蕭陶,許易,白桑,巧娘,蜉衣,綉紜有何區別,百年舟船便是不腐不朽也遲早沉入那無人可見之地,蟻腐草爛,身散根斷都歸於塵土,這是世法我等凡胎又怎能強扭?我如今萬般無奈,坐困愁城,若真有神佛仙道,他們又何時才能來救我等俗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