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和蘇墨徹並排走著，原諒想著黑貓和自己的記憶漸漸重合，那真是一段充滿陰鬱的時光啊。

儘管原諒小時候成績優異，但在學校盛傳的風言風語已經迫得他直不起腰桿，他無法融入這些同齡的所謂正常孩子們，可這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打破這個微妙的平衡。

今天上午進行了數學考試，下午卷子就改了出來，數學老師特意拿了一節自習課發試卷。

「原諒，還是一百分。」數學老師嘴角微微上揚，開口就是原諒的名字。

雖然原諒的「風評」不是很好，可沒有那個老師會對這樣一個學習優秀的學生橫眉豎直。

原諒依舊沉默的走上前拿回自己的卷子，只是這一次原諒特意繞開了李翔的位置。

李翔看著原諒微微佝僂的身子，眼睛裡是深深的不屑。

這個人，讓自己很不爽啊。

卷子是按分數的高低排列的，成績越好，念的越早，等念到李翔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半的同學。

數學老師心裡葉門清著李翔是一個什麼樣的學生，家裡背景好，性子高傲，也就不把一切當回事。所以他只是稍稍說了句：「李翔，有點退步哦，有問題記得找老師幫助。」

李翔撇撇頭，大聲叫著坐在前排的同學：「喂，把卷子給我遞過來。」

前排的同學雖有不滿，卻也把卷子遞了過去，李翔扯過卷子就胡亂塞進了抽屜。

原諒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試卷，微微有些出神了。

他拿著手中的筆，像是想到了什麼，竟難得的低笑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止住了自己的笑意。

這一幕被李翔竟收眼底，他眼底的不屑全化作了憤怒和嫉妒，這個小神經病真是越看越不爽啊！

放學後，原諒如往常般抓緊手機寫著手中的作業，除了他以外，操場上還聚集著以李翔為首的打球的同學。

奔跑在綠色的操場，肆意的揮灑著自己的青春，李翔正踢著球，他看了眼在教室里認真刷題的原諒，心中怒火勃發，硬生生的把球往教室的方向踢去，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年級越高教室就越下面，所以六年級的教室是正對著操場的。

原諒還想著面前這道有些超綱的奧數題，突然就感覺眼前一白，眼冒金星，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劃過了自己的臉頰，落進了自己的衣領，尚未發育完全的大腦猶如被人攪了個稀扒亂，原諒還來不及吃痛，李翔和其他人就衝進了教室。

眼睛裡面的東西是模糊重影的，原諒迷迷糊糊想著：他們進來幹什麼？

眼睛的感官有些喪失，心中的不安卻油然而生，他抓緊了自己手中的鉛筆。

聽見聲音的老師從辦公室出來，是別的班老師，唯有原諒所在的教室還沒有熄燈，老師順著燈光發現了原諒和把原諒團團圍住的所有人。

李翔盯著原諒，瘦瘦弱弱，畏畏縮縮，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憑什麼比自己考的好，他故意大聲說著：「你怎麼把玻璃打碎了！太不小心了！」

原諒這才知道：球撞了自己的頭，衣領里的是玻璃渣。

原諒也不替自己辯駁，本是面面相覷的孩子統一了口徑，一起開始聲討：「對呀！不會就不要玩嘛！」

「把教室的窗戶都打破了！得賠錢！」

「對！得賠錢！」

這個時候肆意揮灑的還有惡意。

老師不清楚情況，自然也就誤會了：「幹什麼呢？打破了玻璃的那個孩子記得自己明天把錢帶來，時間不早了，得該回家了。」

原諒獃獃的抓著自己的筆，他囁嚅著自己的嘴唇：「不，不是我打破的。」

可多麼糟糕，這句話里全然只有蒼白的敷衍底色，原諒並不是一個善於辯解的人。

老師很不耐煩，語氣自然也就重了：「做錯了事勇於承認就好！」

李翔加油添醋的說：「你也是實在是不想承擔，我可以幫你，畢竟做人要有擔當。」

原諒經不住李翔的刺激，他的視線里只有充滿惡意的笑容，耳朵里只有老師責備的批評。

這個時候，班導過來了，他看著這一出鬧劇，經不住皺起了眉頭：「周老師，這怎麼一回事啊？」

一看有人替自己處理，匆匆交代了幾句，這個老師也就離開了。

班導可謂是最了解自己班上的學生了，他也不挑明：「那個人打破的自己心裡清楚，記得把錢放到我桌上就行，我就不追究了。」看著李翔下撇的嘴角，「好了，再不走的，是等著我叫家長自己領回去嗎？」

李翔惱羞成怒，對著原諒就是一記嘲諷：「那還得有爸媽才行，我就先回去了。」

聽著這戳心窩子的話，原諒只得緊緊抓著手中的筆，他的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一滴淚。

教室里的喧嘩消失不見，原諒被淚水打濕了的眼睛只看到了一片黑色，和自己臉上濕潤的觸感。

黑貓跳上桌子，輕輕舔去了臉上傷口沁出的血珠，盡顯脈脈溫情。

是此生嘗過的第一次溫暖。

思緒慢慢回籠，原諒心裡已然有了答案：「那是一隻普通的黑貓嗎？」

言下之意就是，那是一隻怎樣的黑貓。

蘇墨徹今日興緻挺高，調侃的說：「這還說不準，貓里有貓仙和貓婆，誰知道是那種呢。」蘇墨徹側過頭看著原諒，眼裡隱射出溫暖的路光，似七彩的琉璃，「不過現在他只是一隻貓怪。」

原諒知道貓婆，許多的資料都提過，貓婆是傳說中的一個妖怪，傳說一個老太婆養了一隻貓，因為養得久了，貓成了精怪。貓成了精怪後，吃了老太婆，又以老太婆的摸樣去害人。

原諒想著貓怪的舉動，若是普通的貓怪他豈不是多此一舉。

蘇墨徹慢慢解釋道：「或許，他想變成貓仙。」

「貓仙？」原諒詫異的問。

蘇墨徹：「只要可以長時間的陪伴一個寂寞的人，就可以變成貓仙了。」

原諒想著確實如此，可是：「還有呢？變成貓仙又會怎樣？」

蘇墨徹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貓仙。我是從祖先的記載里才略知一二。」

原諒不免揪起了心。

回到家，原諒拿出今天買的盛大的晚飯以度過除夕。

因為不知道蘇墨徹要回來，所以就只是隨便買買。

飯桌上蘇墨徹筷子一直未停過，與平時判若兩人。

原諒：「好吃嗎？」今天這飯對了大佬的胃口，他是不是......

蘇墨徹執著筷子，輕輕的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嗯。」

原諒覺得好笑：「我就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蘇墨徹感嘆了一句：「為什麼我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呢？」

兩人在嬉笑聲中度過了除夕，或許這是原諒第一次這麼愉快的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