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把頭子被那男人摘掉了，只剩下一根粗木棍子。

第一下，就結結實實地夯在了陳默的額頭。

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冒金星，喪失了躲閃的判斷力。

棍子在那個男人的手中，揮出了武俠劇里才會有的殘影，和混濁濃重的破空之聲。

胳膊，腿，手，腰，背，屁股，每一處都在疼。

「有能耐了啊，敢在學校里偷人家的錢？」

「你知道老子每天上班掙錢有多辛苦嗎，零花錢少給你了嗎？」

「你不是很牛嗎？躺著做什麼，起來呀！起來讓我看看，偷錢的時候那股子勁兒哪兒去了？」

「你以後出去在外面，別他媽說你是我的兒子，我丟不起那人！」

……

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那個男人打累了，回去睡覺了。

陳默一邊罵娘，一邊艱難地站了起來。

腿上的傷尤其嚴重，小腿的前面因為脂肪較少，受到的打擊直懟著腿骨，有著大塊的，青紫的瘢痕。走路的時候，會傳來劇痛。

沒骨折，陳默已經謝天謝地了。

陳默：系統，開心不？

系統：呵呵噠。

因為這次運動會的疑似心臟病風波，陳默周圍那些嘰嘰喳喳的聒噪，比起以前，安靜了不少。

原先還有些語言或者肢體上的交流，雖然是惡意的，嘲諷的，鄙夷的交流。

如今都對他敬而遠之，退避三舍。

這樣一來，陳默被他們徹底的孤立了。

整個學校里，願意和他說話的人，只有楊萌，和那個惡魔童畫。

今天本來是汪楊的值日，陳默又如以前一樣被他拉住了。

「陳默，上次打田彬的時候很威風嘛！」

汪楊攔在門口，靠著門框，歪著腦袋嚼著口香糖，眉毛挑得老高，那眼中不知是讚賞還是鄙夷。

「正好我們要教訓教訓，四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啊？」

汪楊的笑容痞里痞氣，讓人分辨不出這是真心的邀請，還是另一種不同風格的捉弄。

陳默按照劇情，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不去。」

汪楊嘖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和班導一樣恨鐵不成鋼，一邊搖著頭一邊嗤笑道：「我還以為你突然覺醒了，沒想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比女人還孬的孬種！」

汪楊對著陳默的腳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湊到他耳邊，低聲揶揄道：「我很懷疑，你那玩意兒，還硬的起來麼？」

陳默冷冷地看著他。

汪楊爆發出一陣雷聲轟鳴般的大笑，帶著他幾個狗腿子，揚長而去。

陳默嘆了口氣，走回到座位上，放下書包，又走到講台上，拿起黑板擦，開始擦黑板。

「陳默。」楊萌怯怯地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陳默回過頭，只見楊萌低著頭，遞過來一瓶雲南白藥的跌打噴劑。

因為家暴男打得比較嚴重的緣故，陳默的腿一直都有些痛，走路也微微地一瘸一拐。

陳默已經盡量使自己步伐正常，沒想到這小姑娘心思還挺細膩的。

「謝謝。」陳默接過藥，正想跟她說點什麼，童畫忽然從門口進來了。

童畫看到楊萌，果然又露出了他殺傷力極強的陽光溫柔的微笑，問道：「你也在啊。」

「嗯。」楊萌神色慌亂地避開童畫的視線，低著頭小聲地說道，「那我先回家了。」

說完，抓著書包帶子，快步離開了教室。

看楊萌的反應，童畫絕對又在私下裡撩撥她了。

童畫的視線落在陳默拿著的藥瓶上，笑容依舊，眼神已有些微冷，輕聲道：「這個楊萌，對你不錯啊。」

陳默暗道不好。

原著里，童畫就是以為楊萌是主角的暗戀對象，而且楊萌又十分關心主角，所以才對她出手的。

這個惡魔，是不會允許主角身邊，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的。

陳默想至此處，隨手將藥瓶丟在桌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那又怎樣？我最討厭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了，太悶了，一點都不大方。」

童畫微微笑了笑：「既然你不喜歡，那我追她，你沒意見吧？」

陳默立馬就怒了：「你敢……」

話說到一半，陳默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因為看到了童畫得逞的笑臉，和「我就知道你是裝的」的眼神。

糟糕了，陳默暗罵了一句。

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氣了，居然中了這麼低級的激將法。

這個時候，反而不能再繼續否認了，否則會越發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童畫摟住陳默肩膀，眼神冰冷，表情和語氣，卻是溫柔無比：「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你喜歡的人，我是絕對不會惦記的。」

不會惦記？

大哥，你拿鏡子照照，你這眼神里的殺氣都快化成實體了，哪裡像不會惦記的樣子？

「走吧，去圖書館。」

不等陳默反應，童畫摟著他就往圖書館的方向走。

原著劇情，又是無法拒絕。

坐在圖書館裡，陳默捧著一本詩詞鑒賞，完全沒心情看。

他在期待著這位影帝即將上演的好戲。

果然，沒過多久，旁邊的童畫，就彎下了腰，似乎是從旁邊的地上拿起了什麼東西。

原著這裡，童畫是從蜘蛛網上，拿下了一隻白蝴蝶。

就在主角以為他善良到，對這種撲棱蛾子也會出手相助時，他卻當著主角的面，殘忍地撕下了蝴蝶的翅膀。

還說了一大段，中二病爆表的話。

「你覺得它很可憐嗎？」

「它太弱小了。」

「弱小，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就會被人肆意玩弄。」

「它應該很慶幸，它沒有人類這麼複雜的情緒，有的只是求生欲和對死亡本能的恐懼。」

「它不會因為我剛才從蜘蛛網上救了它而心存感激，也不會因為我撕了它的翅膀而對我心生恨意。」

「但人可不一樣。」

「不要輕易相信那個把你救出泥潭的人，誰知道他是不是，轉身就會把你推入地獄呢？」

「與其這樣弱小，不如安靜地消失。」

這段話，其實是隱喻主角就是童畫手中那弱小的蝴蝶。

童畫，其實非常討厭，主角那陰鬱懦弱的性格。

而主角那個傻缺，居然還認為，天使的翅膀，染上了黑暗，更顯得真實，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陳默雖然很討厭童畫，但他還是很樂意觀賞這位影帝飆戲的。

陳默學著主角，低著頭一語不發。

桌面上載來哐當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放了上去。

陳默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童畫將一瓶跌打藥酒，放在了桌子上。

嗯？不撕蝴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