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離領著顧杞躲在武當山後面一座破敗了的小廟裡。事實上顧莊主覺得八方院就挺不錯的，有山有水，青衣庄有些名頭的人都在觀禮，剩下一眾小弟子，也沒人敢來打擾他們。

楚之離由此認為顧杞非常的沒有情趣——就像個老頭子，比他還老的那種。顧杞則覺得楚宮主某些自以為浪漫實則幼稚而奇葩的舉止絕對是他老情人決絕又無情的重要原因之一。

顧杞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勉為其難的隨著楚之離席地而坐。他手裡拿著那本潦草的劍譜，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繼而又把這破本子丟進顧杞懷裡。

「——假的？」顧杞還沒看就先發問。

「不知道。」楚之離蹙眉，「看著不太對勁兒，應該不是真的。但我師父說劍聖這人古怪得很，也說不定是他腦子有病。」

顧杞笑出聲，玩笑似的翻了幾頁，卻也漸漸跟著皺起眉尖，仔細翻看起來。「…這跟青衣劍法有點像。」

「？」楚之離一臉迷茫，「別是偷了你們的劍譜，亂改一氣，就叫劍聖劍譜了吧？」

「不是。」顧杞肯定到，「這劍法雖然沒什麼邏輯，講述的也很簡單，極易走火入魔。可的確是青衣劍法同源——甚至是在青衣劍法之前的，也許就是劍法前身。」

「！」楚之離心情有些過於複雜，兩個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劍聖或許跟青衣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更有可能的是與青衣庄背後那些破爛事有所牽扯。一不小心青衣庄就會斷送在顧杞手中，成為武林人津津樂道的下一個魔教。他沉默片刻，「這刻本你收好——黑龍閣那邊，我去偷過來。」

「不必。」顧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無妨。亂七八糟的，青衣庄外的人也看不懂。青衣庄劍法源於何處我並不知，不過似乎也是從大巫那時才有的，也許與他有關，你不要插手。」

楚之離剛想反駁，外頭卻突然傳來樹葉枯枝的聲響。楚之離耳力好，順勢反握顧杞的手，拉著他翻上房頂。

透過破廟的尖房頂，遠遠能瞧見三位身材矮小的人，正在後院的竹林里。頭上都裹著黑色的長紗巾，一直遮住了面容。但下身穿著長衫，腳上又是繡花鞋子，從裝束看起來應當是女子。其中兩位正蹲在地上挖著什麼東西，為首的則靠在一旁的樹上。

「宗主，沒有發現。」那兩位姑娘不知挖了多長時間，整條手臂都可以埋在土裡，卻一無所獲。「裡面什麼都沒有……」

楚之離只能囫圇聽個大概，卻還是在為首女子開口時震驚地與顧杞對視。

「不可能。」這聲音分明是宛清！她飛身而下，又指揮兩人將開口挖得大一些。「娘說了，就放在後院小廟的竹林里，左數第三排竹子的這塊石碑下面。」

「宗主，時間不早了……」那侍女又抬頭看了天，「要不我們明天再挖？否則夜裡來不及趕回去。」

宛清原地踱了幾步，憤憤瞪了眼石碑。「明日早點來。最遲明日，花影派必須出場了。」

三人匆匆掩蓋住挖開的大洞，順著後山的小道離開了。楚之離兀自消化了一會兒，不太確定的問顧杞，「她說的是鮮卑話吧……？」

顧杞點頭，「是。」

「哦…」楚之離摸摸鼻子，「所以宛清就是鮮劍七俠的，說不定還是神女。我們白跑了一趟，還不如一開始就開誠布公？」

兩個人對意外撞見的出乎意料的扼腕悔恨的場面都不太能接受，半晌顧杞才開口，「……不一定。她是敵是友還不確定，況且她好像在找東西，去看看？」

兩人紛紛施展輕功，避免在鬆軟的土上留下腳印。楚之離在石碑右邊兩身位的地方踩了踩，運功於左掌砰的一聲震開了快凍上的土塊。

顧杞，「？？？？」

「哦。」楚之離一臉淡定，伸手進去摸了兩下，掏出個沾滿塵土的玉石盒子，「還挺沉——我去年跟林老頭在這兒打了一架。」 楚之離用袖子擦了擦會，仔細翻看著盒子的模樣，「不小心把石碑給踢了，林老頭也沒在意，我還以為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顧杞，「……所以石碑位置變了？」

「嗯。」楚之離點頭，「估計林盛暨都不記得。宛清要是硬往下挖，三天三夜也挖不出來。」

楚之離剛想動手打開，顧杞卻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看起來是挺重要的東西，不要打開了。今夜拿去跟宛清談判吧。」

顧杞向來有他那一套自己的君子原則，楚之離這種老流氓不是很理解，但也非常尊重。他就是好奇想打開看看，顧杞說不開，也就不開了。

「成。」他把盒子揣進懷裡，想了想又掏出來塞進顧杞那兒。「你拿著。我放懷裡就像拆，總覺著跟禮物似的。我去叫林笪邈——這事兒可算要結了。」

顧杞接過了東西，卻又愣了愣。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