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離沉默的看了他一會，王喬先是垂下了目光，緊接著又迅速抬頭，緊緊盯著他。楚之離嘆了口氣，輕聲問，「你想要什麼，說吧。」

「我…」王喬停頓了片刻，「我沒什麼想要的。」

「你我還不知道？」楚之離打斷他，「直說，不必試探我。」

王喬無奈。他不知道該怎麼辯白。真真誠誠的說自己一朝醒悟，念起楚之離以往的好，心生愧疚，未免有些矯情又蒼白。他沉默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道，「我想徹底脫離武當，這事就必須被從頭到尾揭露出來。我本想帶著引你和顧莊主去取了梅花鏢，而後回青衣庄找那位大人對峙，現下顧莊主不在——我猜是出事了，所以你和我，也可以去取來。」

「梅花鏢是做什麼用的？」楚之離問。

王喬果然搖頭，「不知道。林盛暨似乎也不知道。但他們忌憚你師父，應當是有理由的。」

楚之離盯了王喬一會兒，他面上毫無表情，看的人直冒冷汗，殊不知心裡亂成一團糟，像是生生撕扯成了兩半。一半碎的稀里嘩啦，叫囂著去找顧杞，沒有顧杞他根本再沒有活著的想法，另一半冷靜而堅決的梳理著整件事——現在應該去取梅花鏢，去武當殺了林盛暨，再去青衣庄找顧杞。…可林盛暨死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那顧杞必然是凶多吉少。楚之離攥著衣袖，幾乎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你跟著我，去禁地找梅花鏢。」

「現在？」王喬驚了，「外面到處都是峨眉的高手，現在去是自投羅網。」

「碰到了就殺。」楚之離冷笑了一聲，「不是說我是魔頭，那我就真真當一次魔頭。這些個所謂的正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今日就當肅清武林，誰擋我，我殺誰。」

王喬從沒見過楚之離這樣子…往日里他就算再弔兒郎當，再紈絝，再看不起人，也都是一副懶洋洋不想管的態度。他看著楚之離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陰沉的臉被一縷月光照亮，露出僵硬勾起的唇角，好像真真成了那血洗武林的魁首。王喬問他，「顧莊主…是被青衣庄的人帶走了？」

「嗯。應該是。」楚之離應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麼，「你不必跟著我去取梅花鏢了。」他從懷裡掏出個玻璃珠，上綴著藍色的絡子，下面是一叢碎流蘇。「拿到山下金銀庄。不出一日，就會有人來接應你，帶著他，我們在武當匯合。」

王喬卻是想通了其中關竅，林盛暨一死，顧杞恐怕就要不保，可林盛暨不死，到時他與大巫聯手，又有顧杞做人質，那這世上當真沒人能奈何得了。

「我可以把林盛暨引出來。」王喬開口道。

「什麼…？」楚之離不信。越是這種關鍵的時間，林盛暨越是不會離山。各個地方都亂著，看似牢不可破的結盟也隨時會因為利益而變動。這麼一庄大局已然到了收尾的時間，誰出來誰是傻X。

「我偷了武當山的賬本。」王喬老老實實交代了他這不太光彩的歪門邪道，「發現他偷稅漏稅…一紙告到官府，武當怕是名聲大損。」

「…………」楚之離沒想到還有這招，僵硬的點頭讚揚了一聲，「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