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劉麗敷衍地向王爺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回到自己房裡，向芙蓉囑咐說：「你去外面守著門，誰也不許進來。待會兒，不管你聽到了什麼，只要我沒有叫你的名字，你就要一直守在外面，不能進來，知道嗎？」

芙蓉見她面色凝重，用力點了點頭。

待房門緊閉後，劉麗叫道：「靈兒……靈兒……裴靈兒……」怎麼沒有回應，難道真的是死了？急的在房間里轉圈，「你可不能死呀，你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回不去了？雖然這裡也挺好的，但是終究不是我的家呀。靈兒……」

「奴家在。」

劉麗嚇得差點跳起來，但是也鬆了口氣：「怎麼突然就感覺不到你了？」

「奴家暈倒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是王爺太可怕了，奴家只要和王爺對視，就禁不住的渾身發抖。」

「他有那麼可怕嗎？」腦海中浮現出他的容貌，是有點冷冰冰的，但是也沒有多嚇人。

「請姑娘莫再想了……」裴靈兒的聲音都有些抖。

「你這麼怕他？為什麼還要嫁給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反抗。」

「封建社會害死人。」

「姑娘說什麼？」

「沒什麼……你是一直在身體里？為什麼今天才出現？」

「生產太過耗費精力，奴家今天才有氣力與姑娘相通。」

「剛才可是嚇死我了……咱們有沒有別的溝通方式？總是這樣自言自語，萬一被別人看見了，會以為我瘋了。」

「姑娘無需動口，姑娘想些什麼，奴家都知道。」

「我只要靠想的就行？」劉麗索性躺到床上，捂著嘴想，你聽得到嗎？

「奴家能聽到。」

這樣還挺方便，你為什麼要自稱奴家？

「奴家身份低微，自然要如此自稱。」

你是王妃，怎麼會身份低微？

「奴家出身商賈，王爺的侍妾雖是名份低，但有的出身於王公貴族之家，有的背後有人支持，與她們相比，奴家就是低微了。而且奴家的母親出身寒門，雖然是正妻，卻也是在妾室面前抬不起頭來。」

呃……不是很懂，好吧，總之就是你在娘家受氣，嫁給王爺來到這裡還是受氣，是吧？

「是。」

你這個王妃當的，還真是窩囊。既然你與王爺門不當戶不對，你為什麼能嫁給他？

「奴家娘家的祖輩於皇家有功，王爺年幼時，曾隨先皇在奴家家中住過一段時日。一日，王爺不慎跌落水中，是奴家母親救了王爺。

「奴家母親那時正身懷六甲，將王爺救起後便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奴家後，不久便過世了。先皇為表恩德，也是覺得奴家與王爺有緣，便將奴家賜予王爺做了正妃。」

原來是娃娃親，還好王爺長得帥，要是奇醜無比可怎麼辦？

「那也沒辦法，無論是怎樣的人，都是要嫁的。」

劉麗嘆了口氣，你也是不容易，這麼壓抑的日子，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裴靈兒也是悠然一嘆：「奴家也是覺得生活無望，因此便在生產時不再求活，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被我趁虛而入，是不是因為有我的出現，你才活下來的？

「是。」裴靈兒卻沒有多高興。

不要悲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會好起來的。

「多謝姑娘寬慰。」

你方才說府里的人都是出身好或者有背景的，為什麼要給王爺做妾？

「一方面是做王爺的妾，也比普通人家的妻身份高，另一方面，那些人都是有所圖的。」

圖什麼？

「雲佳是……」

誰是雲佳？

「坐於王爺右手位的人。」

還敢嫌棄王妃沒有照顧王爺，真是夠囂張，她是什麼人？

「她是太後送給王爺的，一是為了能生下世子繼承世襲王位。另一方面，表明上是約束王爺不要輕舉妄動，其實則是在監視王爺，並收集王爺意圖謀反的證據。」

他要謀朝篡位？

「王爺絕對沒有此意，可是太後卻始終不相信王爺的一片忠心。」

為什麼？

一聽到有八卦，劉麗的眼睛都放了光。

「王爺的生母是先皇寵妃，卻在王爺幼年時病逝。先皇將王爺交與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撫養，因為憐其喪母，又時常想念他的母親，因此先皇對王爺格外看重，甚至曾動過傳位給王爺的心思。

「但是王爺卻堅決不同意，太後以為，王爺只是覺得自己越過長子繼位壞了祖宗規矩，才假意拒絕，其實是在尋找機會謀反。」

太後真是想太多，不過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雲佳與宮中來人密談時，被奴家無意中聽到。至於王爺為何不會謀反，這是在與王爺的相處中，奴家猜測出來的。王爺雖是不好相處，但絕對不是弒兄奪位的奸佞小人。」

你還真是他的紅顏知己，那個若蘭是什麼人？她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你的？

「自然是故意的，她是由奴家娘家贖身的清倌。本應是協助奴家，可她卻想取而代之。」

協助你幹什麼？

「奴家娘家以往來南北販賣貨物起家，一心想成為皇家御賜採辦，要奴家向王爺開口求個御賜的牌子，可是奴家開不了這個口，奴家父親便買了若蘭，想要她在得了王爺的寵愛之後去求這塊牌子。

「王爺待她也是不薄，她卻不知滿足，一心想要做王妃。入府後對奴家愛答不理，後來更是對奴家父親派來的人也是沒有好臉色。奴家父親因此還責罵了奴家，若不是奴家不中用，他也不會白花了錢，還受了一通的編排。」

劉麗卻是笑了，活該，讓你父親沒安好心。

「也確實是奴家父親不對，御賜採辦的招牌每年都可以向宮中申請，父親卻非要走這個後門，以至於錯失了今年申請的機會。」

若蘭故意撞你，她就不怕孩子沒了，王爺怪罪她？

「奴家被她撞倒後，她的丫鬟便強迫奴家喝了兩大碗的保胎藥，可見她是早已算計好的，也知道只要孩子沒事，奴家的死活，王爺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劉麗知道她又在自怨自哀，只得繼續問，這個團圓宴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是大家圍在一起吃飯嗎？

「每逢十五，家主要與正妻共同用飯，以示家庭和美，這是所有大戶人家的規矩。可是奴家不被人放在眼中，王爺又不喜歡奴家，王府中的團圓宴，便成了大家一同用飯。

「不過奴家倒是願意這樣的，第一次的團圓宴，奴家什麼都吃不下，對王爺的問話也是怕得張不開嘴，導致王爺大怒拂袖而去，有了諸位妾室的加入，奴家算是鬆了口氣。

「後來有了身孕，奴家便斗膽向王爺請求不再參加團圓宴，王爺允許後，奴家可是開心了許久。」

真沒用，難怪別人會欺負你。

劉麗的想法才冒出來，便意識到會被她知道，趕忙道歉。

裴靈兒卻是不在意：「姑娘說得沒錯，奴家確實是沒用，但凡有點用處，也不會被王爺如此嫌棄。」

其實也不怪他不願意看見你，如果換成是我，天天面對一個怕我怕得連話都說不出的人，我也是不想見他的。

「奴家沒說是王爺的錯，是奴家太過怯懦。奴家娘家不在本地，王爺迎娶奴家回京的路上碰到山賊，奴家眼睜睜地看著王爺不讓侍衛動手，而是親手殺了所有山賊，自那以後，奴家一見到王爺便會出現血淋淋的場面。」

你這是有心理陰影了，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什麼是心理陰影？心理醫生又是什麼？」

沒什麼，說了你也不知道。妾室有那麼多，難道每個人都要防著嗎？

「還有一位叫青煙的，團圓宴上坐在姑娘的右手邊。她是王爺母親族人送進來的人，想為王爺生子延續家族血統，並且時不時地提起要王爺奪取王位。」

一個怕他反，一個卻逼他反，王爺和你一樣，都挺可憐，這也是你偷聽到的？

「這大概便是沒人在意的好處，奴家無論走到何處，都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原來你還有適合偷聽的隱藏屬性，其他人呢？你還偷聽到什麼？

「別人都是皇上賞的，怕王爺因為與奴家不睦而心中鬱結，那幾個人每天想的都是怎樣多討些賞，怎樣讓王爺能在房中多留宿幾次。雖然也都有做王妃的心思，但都是些拈酸吃醋的尋常手段，不足為懼，只要稍微提防些，便不會著了她們的道。」

你這不是看得相當明白？你這麼聰明又心細，怎麼就想不明白只要讓王爺喜歡你，就沒人敢動你的道理呢？

「因為奴家不喜歡王爺，又做不出強裝笑臉的事。」

你和我這點還挺像，我也是呀。我父母死得早，寄住在叔叔家，叔叔對我還不錯，但是嬸子卻是尖酸刻薄又極好面子的，明明我可以討好她，讓自己的日子能好過些，可我真的做不到。

特別是知道她背著我叔叔在外面找了別的男人之後，我就更做不到了。我叔叔特別喜歡我嬸子，是那種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的那種喜歡，如果我叔叔知道嬸子在外面有人，我都怕他會自殺。

這種有話不能說，還要看著嬸子在我叔叔面前假裝恩愛的情況，簡直比活吞了蒼蠅還要噁心。

「姑娘也是受苦的。」

你我都算是死而復生，我相信，老天既然這樣安排了，就是想要安排咱們過上好日子了，再堅持堅持，一定會好的。

裴靈兒似乎被這話鼓舞了，明顯的能感覺到體內有一種莫名的小興奮：「姑娘說的是。」

說了這麼多府里的壞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你好的？

「至少有芙蓉是真心把奴家當主子，真心希望奴家好的。她是奴家才進京時救下的，她父親是個賭鬼，要把女兒賣進不幹凈的地方抵債，奴家路過便把她買下來了。

「那時奴家的陪嫁丫頭被王爺轟出了府，奴家就將她留在身邊伺候，很是細心周到又伶俐。只是伺候奴家卻委屈了她，幾次在妾室手裡吃了虧，只得忍氣吞聲。」

我也是喜歡她，會幫她討回公道的。

劉麗打了個哈欠，這樣的心靈溝通還挺累，翻了個身想就這樣睡了，卻被頭上的髮飾硌著了，只得把芙蓉叫進來卸妝換衣服。

周身爽利地躺到床上，劉麗對芙蓉說：「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受了氣，可我現在不一樣了。以後再有人要給咱們氣受，咱們一定能加倍還回去。」

「奴婢受氣不算什麼，可是看著王妃受氣卻是憋悶難忍，她們太過目中無人，王妃是該給她們立立規矩了。」

「她們要是不來惹我也就算了，如果非要上趕著找虐，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自己做為一個現代人，怎麼也不可能被這些連宮鬥劇都沒看過的人給害了，劉麗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