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高小姐求見。」

「怎麼又來了？」劉麗皺了皺眉。

從高慕瑾搬進府的當天開始，只要段離宣一出書房，她保准就會出現。名義上是陪伴王妃，但她說的話可比王妃的話多多了，還總是要站在兩個人的中間，不知道的以為她才是正牌的夫人。

段離宣思過的時間結束，要正常進宮輔政，她便天天跑到王妃院子里來，好像是聊天，卻是一直在打聽王爺的事。

劉麗對此不厭其煩，卻又不能說她什麼，只得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以為她能看出臉色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還是每天都來。

芙蓉說：「王妃若是嫌煩，不見就是了。」

劉麗也想不見，可是裴靈兒卻說不行，怕她出府後會說王爺待人冷清。

「既然王妃不喜歡和她說話，就別給她說話的機會。」

「怎麼辦？」

「前幾日陰雨連綿，屋裡的東西都有些泛潮，今天終於見了太陽。不如王妃指揮著丫鬟們把被褥等物拿出去晾曬。王妃不得空，自然不用和她說話了。」

劉麗點點頭：「是個好主意。」

「民女給王妃請安。」

「平身吧，今天我這裡有點忙，可能顧不上你，你多擔待。」

「王妃見外了，有什麼民女能幫上忙的，王妃儘管開口。」

「不用麻煩你。」劉麗邊說邊往外走，叫了強壯的護院往後院搬了幾個木架子。

丫鬟們有的把被褥衣物掛在架上晾曬，有的從箱子里拿出書本字畫等物，攤開平放在石桌石凳上。

高慕瑾也不走，含笑地看著她們忙碌。

劉麗不管她，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豎版的，從右到左的順序，真是看不慣。又翻看起字畫來，雖然不是很懂，但還是能看得出字寫得剛勁有力，畫中的鳥獸栩栩如生。

裴靈兒贊道：「王爺當真是文治武功，無所不能。」

你說這些都是段離宣的作品？

「是的，咱們住的院子本是王爺的，因為奴家不喜看到王爺，王爺便搬到書房去住了。這些字畫原本也是掛在房裡的，許是王爺覺得奴家會不喜歡，就命人都收了。」

不掛起來可惜了，不過你不喜歡也就算了。

「奴家沒有說不喜歡，是王爺自作主張了。」

「芙蓉，把這些字畫晾曬好了就掛到屋裡。」

「是，王妃，王爺知道了一定高興。」

高慕瑾說：「王妃也是書畫雙絕，怎麼沒有和王爺合作一幅？」

你也會？劉麗驚喜地問。

「在娘家時閑來無事，便寫寫畫畫打發時間，進了王府後卻沒動過筆了。」

我都不會呢，得空了你教我。

「怎麼教？」

呃……也許你只要一想，我拿著筆就能寫了。

「若是這樣倒是可以教，只是姑娘莫要嫌棄。」

嫌棄什麼，我連毛筆都握不好呢，劉麗拿起一桿毛筆比劃了一下。

「要再往下握一點，手指不要那麼用力，手腕懸空……姑娘學得很快。」

是嗎？要是能在這兒學會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也不錯，回去就可以向他們炫耀了。

劉麗兀自傻樂著，無意中一抬頭，看到高慕瑾緊盯著自己：「怎麼了？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民女斗膽，請王妃賞賜一幅墨寶。」

劉麗連連搖頭：「我可不行，你要是喜歡，可以去求求王爺。如果他同意，這裡的字畫你可以選一幅拿走。」

「民女謝王妃。」

「不用客氣。」劉麗怕被她看出什麼，走到旁邊的涼亭里，以柱子做遮擋，握著毛筆，在空氣中虛點了幾下，準備找一找揮毫潑墨的感覺。

裴靈兒問：「姑娘的家中是不用毛筆寫字的嗎？」

不用，我們用的筆尖是硬的。

劉麗把毛筆轉了個方向，給裴靈兒演示怎麼握筆怎麼寫字。

「真是有意思，如果有機會，奴家也要學學。」

我教你，雖然不會寫毛筆字，但我可是練了三年的硬筆書法呢。

「那就先謝過姑娘了。」

客氣客氣……劉麗感覺到裴靈兒非常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需要晾曬的東西已經全部擺了出來，芙蓉走過來說：「啟稟王妃，高小姐又把那兩隻鳥拿過來了。」

「那可是太好了，讓丫鬟們都歇歇，一起看那兩隻鳥。」

對裴靈兒說，上次作秀你沒看到，挺有意思的呢。

丫鬟們年紀都不大，聽芙蓉講過會唱歌的鳥，今天能親眼見著，都高興得很。

高慕瑾見人都圍了過來，卻沒有把鳥籠上的罩布掀開，而是對劉麗說：「王妃，我們還是回屋裡去吧。」

「屋裡裝不下這麼多人，這裡地方大，能讓她們都看到。」

高慕瑾不大高興地往四周掃兩眼，把罩布摘下，打了個響指，兩隻鳥開始唱歌跳舞。

一曲結束，丫鬟們都一邊叫好一邊用力鼓掌。

劉麗讓人去廚房拿了點心，讓每個人都在手裡放了一些，齊齊地舉著手，等著鳥兒過來吃。

兩隻鳥很給面子，在每個人的手上都停留了一會兒，逗得丫鬟們咯咯笑個不停。

高慕瑾連吹了兩聲口哨，往劉麗的方向一指，兩隻鳥同時飛到她的身邊，一左一右立在她的雙肩上，鳥的羽毛還時不時地蹭著她的臉。

劉麗才想笑，卻是僵住了。

裴靈兒，怎麼了？

「奴家，奴家怕……」

我知道你怕有毛的動物，但是鳥是羽毛不是絨毛，你也怕？

「怕……」

那就把它們轟走，你動一動，它們受了驚嚇就飛走了。

「動不了……」裴靈兒想要尖叫，卻是發不出聲音。

別怕，冷靜，把身體交給我。

鳥的羽毛還在一下下地掃著臉，「奴家，冷靜不了。」

那你就再害怕些，直接暈過去。

「這……好像行。」裴靈兒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臉上，當羽毛再次拂過臉頰的時候，她終於暈了。

劉麗控制住身體不讓她摔倒，準備伸手去摸摸鳥，高慕瑾卻把它們招回了籠子。

「王妃既然不得空，民女就不打擾了。」

「好，你回吧。」劉麗打了個哈欠，吩咐一聲就回去睡了。午飯也沒吃，一直睡到天擦黑。

「姑娘……」

你醒了，沒事吧？

「勞煩姑娘掛心，奴家無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怕鳥。

「與姑娘無關，不過，姑娘還是小心些好。」

怎麼了？

「高小姐自小就愛養鳥，奴家原本是不怕鳥的，還在高家餵過鳥。有一次，高家的院子突然進來一隻貓，奴家沒注意，如常地打開鳥籠想要添食。貓跳了過來，鳥受到驚嚇，撲到了奴家的臉上。自那以後，奴家才開始怕的，但這件事高小姐是知道的。」

她是故意試探，上次作秀的時候你沒有醒，我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讓她起了疑心。

「她能做的也就是警告王爺，只要王爺不相信，她就沒有辦法。」

在安渡寺的時候，段離宣答應過不會把我當成妖怪，可是現在，不好說了。

劉麗有些擔心，沒心思吃飯，睡得也不好。

第二天隨便用了些早飯，準備再歇歇，芙蓉卻說王爺請王妃去前廳。

「他怎麼沒有上朝？」

「奴婢不知。」

劉麗才來到前廳門口，還沒跨過門檻，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手持桃木劍，直指她的眉心喝道：「你是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