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尹之航的桌子。

他的桌子孤零零的呆在那裡，桌面上除了他平時放置的一些文具和書籍外什麼就什麼也沒有了。

為什麼會這樣？

好歹也是教師節，如果是身為任課教師的尹之航不被學生接受那也可以理解，但他手下的那幾個研究所呢？至少也要有些最基本的祝福吧？

江一磊還記得自己當研究所那會兒每年教師節都會和師兄弟們集資給薛小燕買份禮物，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這也是大家對老師的一片心意。

再看尹之航的桌子上，似乎除了平常他自己的東西外，也再沒什麼可以稱作是「禮物」的東西存在了。

「尹老師每年教師節都是這樣麼？」江一磊指著尹之航的桌子問小燕，他和小燕最熟，有些話兩人私下裡可以肆無忌憚地聊。

薛小燕抬起頭看了眼尹之航的桌子，「哦你是說尹老師啊，他之前一直是這樣的。」

「為什麼？」難道尹之航和學生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劣到這個程度了？

薛小燕看出了江一磊的顧慮，忙解釋道：「不是像江老師想的這樣，是尹老師曾經非常嚴肅地說過自己在教師節不收禮物，他嚴肅起來的樣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學生們只是不敢送而已。」

「哦......這樣啊。」江一磊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份禮物也沒有，原來是自己不想被送禮物所以拒絕了學生們的好意。

江一磊突然覺得尹之航的這種做法很符合他的作風，明明是一番好意，明明是不希望學生為了自己而破費，卻還要要以這種聲色俱厲的表達方式來拒絕。

這很像尹之航。

下班的時候江一磊沒走，辦公室里的人幾乎都走光了。整個下午，江一磊都待在辦公室里認真地處理收到的禮物。他把收到的水果洗好分給了其他老師；把學生們送來的信拆開認真仔細地讀了一遍；把花籃里的花分插在窗檯上的空花瓶里......

忙完了這些都已經傍晚了，江一磊看了一眼手機，覺得尹之航該下課了。

他看過尹之航的課表，下午最後一節還有一堂課，按他的習慣，上完課一定會回辦公室一趟。

其實江一磊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來，只是透過這幾天的觀察，根據自己的直覺來判斷尹之航的習慣罷了。至於他來不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辦公室里多了很多的花，江一磊輕輕閉上眼睛，晚風伴著花香吹進來，彷彿置身花海。

「江老師？」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這熟悉的聲音，不正是自己要等的人麼。

江一磊轉回身，尹之航正站在門口。

其實尹之航也挺帥的，但他平時總板著張臉，學生們甚少看到他溫柔的一面，所以別說親近了，可能連多看他一眼都會害怕。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笑的樣子卻格外的好看。

江一磊想如果尹之航再年齡幾歲；或是對學生的態度再好一點，可能也會像自己這幾天的境遇一樣，在貼吧里小火一次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江一磊之所以等他是因為有東西要送給尹之航。

「在等我？」尹之航看江一磊半天不說話，主動開口道。

江一磊點了點頭：「嗯。」

「江老師找我有事麼？」尹之航挺驚訝的，江一磊也沒提前跟自己說，突然在這樣在辦公室等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題。

「沒」江一磊說。

窗檯上的花開地正濃，他從窗檯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束花。

這束花是由江一磊從禮物中摘出來的幾朵綁在一起的，他不懂花藝，只知道把開得最好、最鮮艷的幾朵挑出來，花很香，配尹之航，正好。

「尹老師，教師節快樂！」

尹之航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是懵的，江一磊捧著一束花來到他面前，花的香氣和他融為一體，嬌艷的花朵和眼前這個身材高挑的男人，這場面實在是太曖昧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尹老師？」尹之航目光有些獃滯，江一磊拿著花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麼？」尹之航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江一磊好像有祝自己......教師節快樂來著？

教師節快樂？

不說他都快忘了，原來今天是教師節。早晨好像是從學生那裡收到了幾條微信，但他今天太忙了，忙著忙著就忘記回覆了。

可江一磊這來的又是哪一出？

「祝我教師節快樂？」尹之航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問。

江一磊猛點頭：「是啊，尹老師你忘了你自己也曾經是我的老師了嗎？」

對啊，說起來，尹之航自己也算是江一磊的半個老師了，雖然當年狠狠地打擊了他，但江一磊好歹也是要叫自己一聲老師的。

所以就要送我花？

送這樣一個傷害過你的人花？

尹之航幾乎是脫口而出：「為什麼要送我花？」

江一磊顯然沒想過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你曾經也是我的老師啊？

因為別的老師都收到了禮物，只有你沒有？

因為花很美、很香，所以想送給你？

「因為花很配你。」

江一磊笑了笑，把花遞到了尹之航的面前。

嬌艷的玫瑰，粉、嫩的康乃馨，優雅的百合...這束花里擠滿了好多品種的花，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倫不類，可就是這樣一束不倫不類的花，卻恰好能讓每一朵花都開得那樣正好。沒有哪一朵搶了另一朵的風格，那麼被捆綁在那裡，就好像那就是他們應有的樣子。

尹之航也笑了，他接過了這束不倫不類的花。

「謝謝你，江老師。」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教師節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