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導演喊停的最後一刻，方一玖的膝蓋因為跪的時間過於長久，而遲遲起不了身。

顧東急忙上前扶著，小聲嘟囔：「肖導也真是的，哪裡能讓你跪這麼久，這場鏡頭算上NG的時長都有一個小時了。」

方一玖蹲在地上，輕輕的按摩膝蓋：「別說了，我沒事。」

「怎麼沒事了。」顧東光是看著都心疼不已，又不是剛出道的小年輕了，好歹也是被公司捧著的人，哪裡能這麼怠慢。

一人坐著，一人蹲著，兩人就這麼在角落裡躲著。

過了一會兒，劇務過來口頭髮了通知：「一玖，你明天就不用來了，明天沒你的戲份，過兩天我再通知小東，安排你過來。」

劇務說完這話就走了，視線甚至都沒在方一玖身上多停留一秒鐘。方一玖沒來得及出口的「謝謝」二字，只蹦出了一個。

「我沒事了，你也別蹲著了，起來吧。」

方一玖站起身，被顧東扶著，緩了緩，算是才穩住身子。

跪久了是真的疼，得虧這場戲不是在雨里。

和顧東還沒能多說上兩句話，顧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方一玖的。

看了眼來電顯示，方一玖清了清嗓子：「溪姐。」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的，顧溪的嗓門也不自覺大了些，讓方一玖覺得「震耳欲聾」也不過如此了：「十九！今晚有個局，幾個導演和製片人，還有些不少人物，都是圈內的，你也來吧。」

「溪姐，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好不好的，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萬業三號包廂，之後的活動你也跟著去，知不知道？我有些事，得晚點去，讓顧東看著些，你少喝點酒啊。」

話說完，電話就「啪」的一聲掛了，風風火火的顧溪，讓方一玖忍不住發笑。

見方一玖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顧東才追問：「溪姐找你什麼事？」

「說是今晚有個局，你陪我一起去吧。」

顧東忙著收拾手邊的東西：「溪姐每次給你安排的局，都是要人命的，還來？」

「她也是好心，要不是她幫著，我能混到現在？」

「你如今混的也不好啊。」顧東揶揄他，把方一玖氣的用手肘捅了他腰間兩下。

站在萬業三號包廂門口。

還沒進去，就已經聽見裡頭鬧哄哄的敬酒聲，推門進去的時候，顯然也沒人注意到他，或者是注意到了，沒放在眼裡。

幾張在熒幕上從沒見過的臉，此刻借著自己的好身段，一個勁的往人身上貼，笑嘻嘻的給人敬酒。

顧東在一旁看著，皺了眉頭。

方一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臉色，端了個空杯子，給自己到了點酒，又給兌了些礦泉水，往人堆里湊：「劉導，好久不見啊。」

不動聲色的擠開了一邊的人，劉向風看見來人，也揮了揮手，躲開了想要繼續黏上來的人；「呦，方一玖，你今天怎麼也來了？」

「這不是，溪姐讓我來給您賠個罪嘛，上次的事情，還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記在心上了。」方一玖臉上笑嘻嘻的，身形卻綳的極緊，連顧東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細看才發現劉向風的手放在方一玖的左腰上，將人往自己懷裡摟。

「我就說嘛，顧溪這人一向周全，可怎麼偏偏就帶了你。圈子裡的人都說你清高，我當什麼呢。沒想到，你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看來顧溪還是沒看錯人。」

和方一玖幹了一杯，又接著往他的杯子里續酒，方一玖輕微的皺了眉頭，卻又很快換了笑臉：「溪姐一直對我很照顧，能讓我來這，是溪姐給我面子，也是劉導給我面子，這以後，還希望劉導多多關照。」

「這關照，得看怎麼關照了？」劉向風的手，順著腰線往下滑，剛要觸及尾椎的時候，方一玖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打翻了桌上的酒水，灑了劉向風一身。

酒杯破碎的聲音，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顧東也趕緊上前幫著，想要擦拭劉向風身上的酒水，一旁的方一玖倒是沒有動靜，一言不發。

本就有些不悅的劉向風，看著方一玖這般，心裡頭的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甩開了顧東的手：「方一玖！別給臉不要臉！三番四次，如果不是顧溪勸著，你早就在這圈子裡混不下去了，怎麼可能還有戲接！」

「劉導，一玖這是被嚇著了，他年級小，膽子也小，您別在意。」顧東忙著解釋，卻看方一玖，估計是真的被嚇著了，臉色慘白。

才從外頭趕來的顧溪，嘴上剛說著好聽的話，進門就感覺到氣氛不對。

聰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是方一玖又犯了錯。

「十九，你是不是又給我們劉導添亂了！」嘴上說著數落的話，卻是悄悄的將人擋在身後。

「顧東你起開！劉導這衣服再擦也沒用了，我回頭買件新的，親自去賠給劉導。」顧溪推開了劉向風，「劉導喝了這杯酒就不生氣了，十九不懂事，您也知道，我代他賠不是，給我個面子。」

顧溪在圈子裡也好歹是有些話語權的，劉向風不好意思不給，明明臉色鐵青，卻還是忍著，喝了那杯酒。

「沒事了，沒事了啊，大家繼續，不好意思，打擾到大家了，今天的酒局我請，我請啊。」

接下來，酒局照常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顧溪卻是偷偷的，抓著方一玖從包廂溜了出來，讓顧東留下陪著。

顧溪也不顧及，站在男廁的入口，點了根煙，順便遞給方一玖一支：「抽嗎？」

方一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推拒著：「不用了，溪姐，我不太會。」

顧溪冷笑一聲，將香煙丟他懷裡，方一玖順勢就接住了：「方一玖，我還能不知道你，最會裝了。」

本是臉色還有些不好的人，像是被人揭露了偽裝一般，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嫻熟的叼著煙，湊到顧溪跟前，對著她嘴邊已經點燃的煙：「不介意，給我點個火吧，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