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人上門
小說: 高烈度友情 作者:猛猪出闸 字數:2279 更新時間:2021-06-29 08:43:13
龍頭關閉,汩汩流水戛然而止。
清俊的大學生自水池抬頭,鏡中的朝氣臉龐掛著水珠,肌膚在浴室燈光下細膩而有質感。
他隨手拿過一條毛巾,在面部擦拭。
忽然,嘩啦,身後的浴簾動了。
被一隻無形的手拉開,又複位。
他從鏡中目睹這一切,想起昨夜同學們一時興起,玩起了筆仙遊戲。難道,真的招來了什麼東西……
「卡,演員來一下。」
岳小川跑到監視器附近,等著挨批。
楚天長摘下耳機挑起嘴角,「很好,換條毛巾,加台詞加動作。老王給他講一下要求。攝影老師,讓您助理來一下,分鏡有變……」
迷茫的岳小川垂手而立,等著加戲。很快,王三一遞來還帶著吊牌的新毛巾,對岳小川道:「擦臉之前,看一眼吊牌,然後把它扯下來。放在水池邊……」
岳小川重新入鏡。
清俊的大學生正要擦臉,注意到毛巾的吊牌,扯下後放在水池邊。
優x柔牌毛巾。
他擦拭面部,隨後將頭埋進毛巾深深吸氣,「好柔軟,居然還有大自然的氣息。」
幾天後,在拍攝臨時加入的餅幹和氣泡水時,男一和女一因爭搶餅幹動作幅度過大而同時滑倒,輕微摔傷。
因拍攝進度比預期要快,劇組幹脆休整兩天。當晚,楚天長開車帶岳小川返回J城。
駛上高速,飄起小雨來,前擋玻璃逐漸被細密的水珠覆蓋,又倏然被吹散。
「夏天快過去了。」楚天長淡淡說。
「好快。夏天過去,就覺得一年快要過完了。」
「你去考個駕照吧。」他突然提議。
「幹嘛?」
「兩個人出去,或者自駕游,不能總是我開車吧。」
岳小川輕輕「嗯」了一聲,用手指掀起安全帶,又彈回去。提起自駕游,他把臉轉向車窗,嘴角偷偷彎起甜蜜的笑。同居大半年,倒是也出去玩過幾次。
岳小川喜歡用眼睛感受自然,把景色留在心裡,楚天長則愛留在鏡頭裡。他們在錫林九曲看落日和晚霞,前者躺在空曠的草原上,翹著腿凝望太陽落山的方向唱歌。
後者則不屈不撓地舉著沉甸甸的相機,一語不發。昂貴的鏡頭黑黢黢,一副向落日開炮的架勢。
聊了會駕照,岳小川話鋒一轉:「楚老師,我偶然看到,你有個寫完很久的劇本。為什麼不把它拍出來?」
「沒遇到理想的演員。」楚天長幹脆地答。
岳小川在車上睡著了。因此,他夜裡罕見地失眠,在書房的沙發床上輾轉。兩牆黑沉的書似乎有了生命,向他胸口壓來。
沒遇到理想的演員。
驀然間,岳小川有了清晰的人生目標。
翌日天朗氣清,微風不噪。
楚天長把天亮才開始打盹的岳小川揪起來,早餐店兩屜小籠包下肚,去公園爬山。昨夜一場小雨,令樹木更顯蒼鬱,葉隙間天色湛碧。
到達最高點,楚天長舉起相機。
岳小川掀開帽子,攏了攏微微汗濕的前發,「楚老師,你也給我照相嘛。」
「手機給我。」楚天長伸手。
「不能用你的寶貝鏡頭嗎?」
楚天長俯身,把鏡頭對準搬家的螞蟻:「你知道我不拍人的。」
岳小川有幾分不悅,但也沒說什麼。下山後,他見一位大爺在空地上玩空竹,樹杈掛著一籠畫眉,便上前閑聊,還學了幾下。
楚天長則問:「您的寶貝能拍嗎?」
「離遠點行,可別開閃光燈啊。」
岳小川遠遠地朝他翻白眼,心想:你寧可拍鳥兒也不拍我,也不想想誰天天陪你遛鳥兒。
玩膩了空竹,岳小川又去和老年婦女跳舞,瞥見一個突出的黃腦袋,在陽光下燦燦然。
「小馬?」
小馬已完全掌握廣場舞要領,融入其中不亦樂乎。他也注意到岳小川,便停下舞步靠近,口中喊著:「這不是川兒嗎!」
他們撤到樹下陰涼處,小馬搶過岳小川的帽子舉高,後者跳了半天才奪回。
「你今天沒課啊?」
「我放假呢你忘了!」
「怎麼不陪你的斯洛伐克小男友,跑來跟老太太跳舞?上周還看你發朋友圈秀恩愛呢。」
「掰啦,聊不到一塊去,我再也不找老外了。」
岳小川一怔,隨即笑得前仰後合:「你自己就是啊哈哈!」
「也對哦。你跟誰來的?」
岳小川望向不遠處還在拍鳥的楚天長,「我室友,就是那位導演,你好像見過一次。」
「你們是不是有點什麼不可告人的——」
「有也不告訴你。」朋友中,只有關係最親近的老鄉曲喆知道他被「包養」了。
小馬約他晚上打籃球,岳小川問:「你室友不去吧?」那位彈跳力堪比羚羊的黑人大兄弟,讓他在籃下時刻處於被支配的恐懼中。
「岳小川——!」拍完鳥的楚導演一聲斷喝,驚了畫眉,惹得抖空竹的大爺要抽他。
「晚上見。」岳小川匆匆告別小馬。
天氣預報,晚間晴轉多雲,有雨。
所以在小馬的學校打球到十點,岳小川就坐捷運返回。他牛飲著手中的礦泉水走進單元門,覺得同等電梯的高個男生有些眼熟。眉清目秀,一臉書卷氣,但透著刻薄。
那人也側頭打量他。
踏入電梯,岳小川按住開門鍵問道:「不上嗎?」
那人搖頭。
到達12層,鑰匙轉動,一把陌生的清冷嗓音從門縫刺出來,直直扎進心裡。
「天長,你一直無視我,就是逼著我來找你是吧?那種東西你留著幹嘛呢?算我求你——」
「你快走吧。」熟悉的淡漠男中音。
岳小川步入玄關。
「我不走!你知道我來一次要冒多大風險——」
聽見腳步聲,與楚天長爭執的人倉惶回頭,俊美的面孔寫滿訝異。他又轉向楚天長:「你,你不自己住嗎?」
「你憑什麼覺得我孤身一人?」說完這話,楚天長也注意到這個尷尬的空間里,多出一個生命體。總是缺乏溫度的聲音竟顫抖起來,「小川……」
岳小川愣在當場,無意識地握緊手中空瓶。他和楚天長這份「友誼」之間,那層薄薄的秘密,戳破了。
幾乎凝固的空間里,辛池的手機冷不防響起。對方聲音很大,隱隱漲滿整個客廳。
「池哥,剛剛上去個男的,好像是——」
「已經進來了,你個小廢物。」
這通電話像發令槍,岳小川低低道聲「打擾了」,拔腿就跑,連電梯都不想等。
衝到一樓,擔任觀察哨的辛池助理攔住他,面露心虛卻依舊尖刻:「管好自己的嘴,否則我讓你吃不了這碗飯。就算你胡說,也不會有人信的。」
岳小川瞪著他,碩大的淚珠滾出眼眶。
渾身聯合國秘書長范兒的助理楞了一下,從背包取出紙巾,「你哭什麼?別亂說就好了,哭什麼。」
「我沙眼,結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