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風吹開的，帶著絲絲涼意不斷捲入屋內，燭火已然燃燒了一宿，此刻天剛蒙蒙亮，就算燃盡了也還是看得清屋內的情況的。

清甜的荷香還沒有散去，床上的人似乎察覺到一絲特殊的氣味，緩緩翻了個身，不消半刻就醒了過來。

風亦棠在房內環視了一圈，見雲月瑟縮在牆角，渾身散發著清香，勾人心扉。

也對，他搶了人家的床，蓋人家的被子，現在不知為何看著那團小小的身影有些心疼。

風亦棠躡手躡腳的下床，似乎是有些冷，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臨近雲月時香氣越發濃郁，像要深入骨髓一般撓著他的心弦，

「喂！小仙君，你沒事吧？」

雲月迷迷糊糊的抬起朦朧的雙眼，裸露在外的脖頸一片淡淡粉色，冰涼手臂突然纏住風亦棠的脖子，又往他懷裡鑽了幾下，身體一直發抖。

「唔....我，我好難受...」

好熱，雲月心想，好像身體要撕裂開了一般，手也止不住的胡亂摸索了一通。

「你信期了？」風亦棠見他這般意亂情迷的模樣，和渾身散發的信香，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他在這裡養傷已有半月有餘，期間也沒人來打擾，料想應是雲月告訴別人不讓來找他，不然這麼大的齊嶺山，不可能沒人發現多了個人。

雲月渾身難受的往他身上鑽，風亦棠不得不抱著人到了榻上去，「你平時怎麼抑制信期的？嗯？」風亦棠好脾氣的哄著，雲月一雙眼混著水霧，迷離的半闔著，頭偏在他頸窩索取著最後一絲溫暖。

「我....藥，師尊...師尊...」雲月想說平時都是從上青仙山師尊那拿的藥來抑制信期，這個月的藥好像用完了，又因照顧受傷的風亦棠，也沒去續藥。

可能更多的是怕師尊在他身上嗅到別的乾元的味道吧，風亦棠身上好像是蜜餞兒的信香，太濃郁了，這股味道不屬於任何一個師兄弟的。

所以...雲月怕被師尊知道，他私藏了個人在虔元墟。

「什麼藥？在哪？小仙君，小仙君！」風亦棠面色著急的推開他，他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正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唇上一軟，一股香甜沁入心田，燙的他臉頰緋紅。

不知何時雲月已掰著他的頭吻了上來，如同一條擱淺已久的游魚，重遇甘霖，急迫貪婪的在風亦棠嘴裡吸.吮探索，

風亦棠腦子一熱，竟忘記了要幹什麼，任由雲月毫無章法的啃咬。

「...我，難受，阿棠，阿棠...」雲月離開他的唇，淚眼婆娑的望著風亦棠，「唔...救救我...」

身體漸漸開始變得燥熱，想要尋求一種解脫，想要人狠狠的欺負自己，雲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大腦都不受控制了。

風亦棠看著他皎潔如月光般的眸子，突然驚醒，一把推開了他。

他在幹什麼？他可是風亦棠！怎麼可以對一個人動了那樣的齷齪心思？

風亦棠一時無地自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從他在虔元墟睜開雙眼起，雲月就成了他心底難以啟齒的秘密。

如果說他是十惡不赦的魔頭，那雲月就是天上的那輪明月，徒手摘月卻不可得，彷彿多看一眼就是對他的褻瀆。

風亦棠漸漸對他動心，在每一個雲月照顧他的細節里，在每一碗湯粥飯菜里，他一時會想要更多，會想讓雲月永永遠遠陪著他。

他想牢牢抓住這一絲溫暖，哪怕墮入萬劫不復之地，也不悔不退甘之如飴。

可是啊，他又恨這樣的自己，這樣一個幹凈純潔的人，風亦棠卻觸不可及，更準確來說，是不想毀壞，他自己一個人在黑暗深淵就足夠了。

塌上的人還趴在床邊哭泣，聲音破破碎碎的讓人心疼，

「阿棠....唔，求你，我好難受...」

風亦棠不理會他的哭鬧，打橫抱起雲月一腳踹開房門，走向庭院里。

雲月窩在他懷裡輕輕磨蹭著，風亦棠散發的信香讓他情緒稍微好了點兒，不過很快雲月就清醒了過來。

隨著噗通一聲水聲，風亦棠將他扔在了院落里的那汪清泉里，水花四濺，沾濕了風亦棠白色的衣袍。

這衣服也是雲月的，穿在他身上實在太小，不是很合身。

「你..你先清醒一下，我進去了。」

說完便真的讓雲月泡在冷泉里，自己一個人逃命似的溜進了內室。

你這樣謫仙般的人兒，怎可被我染指...

風亦棠輕輕嗅著室內殘留的清甜荷香，深吸了一口氣，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有時候風亦棠在想，就這樣吧，狠狠地褻瀆他，折磨他，徹底催毀他，讓雲月和自己一起墜入深淵，一起滾入塵埃。

可是一想到之後，雲月會像一隻破布娃娃一般哭泣，風亦棠想想就覺得自己不配沾染這一抹清暉。

天上的明月就應該在天上，而不是被惡意摘了下來供人賞樂。

半個鐘之後，風亦棠重新打開門出去，四月底的陽光還沒有太過熱烈，晨起時還帶著輕微涼意，一番折騰下來早已過了早飯時刻，院子里的草地上一串串的全是露珠，若是不小心踩到，半邊鞋子都會被浸濕。

雲月還漂浮在清泉里，白色衣袍散開在水面上，當真是畫中走出來的人兒。

「還不起來？」風亦棠附身盯著他蒼白的臉，雲月不自然的撇開頭，嘟囔著:「我...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會突然來信期....」雲月輕咬著唇，看向別處，臉頰兩旁都掛著水珠，在陽光下泛起點點光芒，風亦棠也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阿棠...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雲月沙啞著嗓子抬頭看向他，他現在泡在水裡很難受，而且渾身冰涼，不知道會不會生病。

風亦棠哦了一聲，手一伸雲月就被他拎了起來，

「快進去換衣服吧，」風亦棠拉起他之後迅速退離幾米遠，生怕雲月吃了他似的...

「....」雲月自知信期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低著頭飛快離開，臉頰早已染上了一片粉暈。

「別忘了做飯啊！」

風亦棠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內室喊著，嘴角不易察覺的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