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裡面噼里啪啦的聲音越來越響，外面圍著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姜粟捧著手裡兩個雪球，收起蹂躪一番的心思，和李阿婆一起擠了進去。

看著眼前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姜粟在心裡點著頭，然後看向站在小院子中間的屠烈和屠烈前面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的屠大。

屠大整個人一團在地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團肉，和旁邊那頭豬是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蹬著腳把自己挪出屠烈的影子下，屠大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感受著後面身後人多帶來的力量，對著屠烈喊著：「你敢！」

「敢什麼！？」屠烈踢了踢腳邊的木頭，往前走了一小步，再一次將屠力籠罩在陰影下面。

「哎呦～」

「我的手啊！」

……

莫名的感覺有些冷意的屠力聽著後面突然聲音響亮起來的哀嚎聲，咽了咽口水。

「我們已經分家了！」屠烈說著，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看著在地上又顫抖了一下的人，「你這樣，我可以打……嗯，報官的。」

「你以為我不敢！」屠力軟著腿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到可以試試，看看最後判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聽到屠烈的這句話，屠大反而不怕了，『報官『，他到可以試試。

「呵！」屠烈勾了勾嘴角。

站在一旁的姜粟一臉疑惑，不是說不會報官的麼？

想著，姜粟看向旁邊的李阿婆，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和擔憂。

李阿婆拍了拍手，讓姜粟放心，因為她知道，屠力不敢！

「是啊，可以去報官，順便說說當年的事情！」屠烈話音一落，李阿婆點著頭，帶著欣慰的眼光看向屠烈，會拐彎了。

屠烈的話不輕，隔著橫七豎八的籬笆，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又騷亂了起來。

是啊，當年，屠家大郎18的年齡，被排在徵兵的名單中，又因為沒有錢，沒法繳稅免了，又或許是不願意掏錢。

而14歲的屠烈因為人高馬大，從小長得比較高大的緣故，矇混過兵官倒也是方便。

鼻青臉腫帶著一身傷的屠烈就在村裡人心知肚明的眼光中跟著去了，一去就是十年。

虧得屠烈雖然人小但是激靈，當時耍了個小聰明，沒有真的完全頂了屠大的名字。

而現在，如果屠烈真的較真去官府裡面好好商量一下當時的事情，呵，不說屠力會面臨什麼，就屠家那個在嘉淇山居讀書的孩子，科舉之路反正是沒了。

「你敢！」屠力一下子漲紅了臉，氣的手指都伸不直，看著眼前這個從小被自己壓著的弟弟，一時間喉嚨裡面堵住了一口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敢什麼？」屠烈抬起頭，看著矮上自己一個頭的哥哥，冷笑著：「有什麼不敢！」

「當家的，不可以啊！」聽到這句話的李翠娥從地上一個激靈彈起來，拉著屠大的手，底氣不足的瞪著屠烈。

「里正來了！」不知道是誰，遠遠的喊著話。

屠烈抬頭看了眼外面，看著姜粟站在門口，嫩嫩的手握著兩個白乎乎的圓子，兩隻眼睛寫滿了擔心。

勾起嘴角朝著姜粟點了點頭後，屠烈後退了一下，站在自己的房子前面，看著搖搖欲墜的草房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在鬧什麼？」走過來的路上，里正叔實際上已經對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這件事絕對是要壓下去的。

要是鬧起來，他們家也沒有好事兒！

「屠大家的，這是要幹什麼！你帶著隔壁村的人來，是想鬧嗎？」里正跺了跺腳，指著屠大的鼻子瞪眼睛。

「李叔，不是，我……」看著身後的娘家人，李翠娥有些心虛，這樣帶著娘家人打上門來，確實說出去也不太好聽，要是不昨晚上實在被嚇狠了，也不會這樣一世沖頭就幹了。

「你閉嘴，既然嫁到我們李家村了，就不要總是胳膊肘往外拐！」里正搖著頭，看著站在屠大身邊的李翠娥。

「李……」屠大剛要張嘴，就被一整雷響打斷了聲音，隨之而來的一陣嗆人的塵土淹沒了附近的人群。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後，就看見屠烈站在一片廢墟旁邊，原本還搖搖擺擺站立在原地的草房子已經成了地上的一堆柴火。

附近的人結結巴巴的看著屠烈，抖著下巴相互確認：「是屠烈打倒的吧！」

「我也看見了！」

「不會吧，屠烈力氣都大到這個地步啊！」

「是氣狠了吧！」

離事發地更加近的李家人更是腿都軟了，剛才還好好的房子就這樣倒了，離得很近的他們一直盯著屠烈，也就看到了他剛才一腳蹬在房子旁邊的高牆的動作。

要了命了，一腳就把房子拆了，這這……

「哼！」安靜的掉根針都能夠聽到的場景下，一聲冷哼就像是悶雷一般，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姜粟一臉星星眼看著站在原地的屠烈，崇拜中帶著擔憂。

附近的人都默默地退後，甚至有些人嚇得跑了出去。

畢竟也是見過一些大世面的人，李里正很快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鬧到這種地步還不夠嗎！這件事情就這樣，你給我回去！」

說著，里正指著屠大的鼻子，狠狠地一甩手，步伐不太靈活的走上去，看著一臉冷漠的屠烈：「分家的事，我替你擔著！」

有這一句話，屠大家不會再有什麼話了。

「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們雖然分了家，但是，以後也……」里正看著屠烈，嘆了口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過了，就當一村子人。就這樣吧！就這樣！」

搖著頭嘟囔著的里正慢悠悠的朝著外面走著。

事情好像就這樣被解決了。

屠烈站在中間。

屠大帶著人灰溜溜的走了，臨走前還從一地的木頭中挖出了那頭無頭豬帶走。

旁邊人群也一點點散了開來，就好像熱鬧看完了，應該要幹些正事了。

旁邊的李阿婆搖著頭，拉著姜粟讓開了路。